肖霄霄心里预备着蛋壳摔成粉碎给自己缓冲一下,不至于摔成肉泥,死状可能没有那么难看,也总比被灭蒙鸟一口吃掉的好,却没想到那深深的山底下,却是冰冷刺骨的海水,哗啦一声,他连同鸟蛋壳儿掉进了海里。
那被他用来当做垫背的蛋壳顺其自然的变成了一艘小船,被起伏的海浪推动着,一点一点的远离了灭蒙鸟的巢穴。
这其实并没有比被吃掉或者摔成肉泥好多少,毕竟什么奇幻漂流然这种需要生存技能的挑战自己不可能通关。
而这铁灰色的海水刺骨冰冷,这丝毫不像他从朋友圈里看来的海,天蓝海蓝,水清沙幼,清风椰影,比基尼大长腿,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都是骗子,他喃喃的说出以为是此生的遗言。
不知道是山下的时间跟山上的长度不一样还是这样的煎熬太过于折磨,在海上漂流的两天两夜,总感觉是经历了极昼和极夜,尤其是到了夜里,他总能听到海面上各种怪异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圆月刚过,这两个晚上连一丝光亮都没有,肖霄霄蜷缩在蛋壳里,尽量保持平衡让蛋壳不至于翻掉。
好在这蛋壳十分坚硬,也算是灭蒙鸟的用处之一了,怎样的海浪侵蚀和拍打都没有碎掉,他的袖子里面还藏了两颗老蘑菇硬挤给他的孢子,至于他用来裹住脚的地衣,早在灭蒙鸟雄鸟把他一把抓走的时候已经散在风里,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
只有这两颗孢子,他放在袖子里,把袖子扎了起来,得以侥幸保存,第二天夜里,他实在捱不过饥饿和干渴,吃掉了一颗,藏好了另一颗,然后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在蛋壳深处。
没有风的时候,蛋壳儿就像摇篮一般,竟然十分好睡。
午后没有风的时候,烈日灼烧,肖霄霄缩在阴影之中睡着了,然而命运女神当然不会对他太好,难得的美梦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冰凉破坏了。
他发现坚硬的蛋壳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碎了,而他的上衣正挂在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头上,他面朝天被那东西挂着正迅疾的往前飞驰。
那东西身上的鳞片尖锐,刮得肖霄霄后背血肉模糊,他能看到自己在海水中拖出长长一道红色的印子,然后他竟然还有一丝精力去担心这个血腥味会不会招来鲨鱼什么的。衣服开始被刮破,剩下的一颗孢子落了出来了,肖霄霄下意识的抓住,紧紧的握在手里。
烈日灼烤着他的脸,他露在水面上的皮肤被烤的灼热,而海水冰凉,他的后背又冷又疼,终于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然而那长角的鱼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往北疾驰,肖霄霄终于熬不住晕了过去。
那鱼丝毫没有停留或者慢下来的意图,它一直往前游,似乎在躲避什么,又似乎在追赶什么,肖霄霄的睡衣终于寿终正寝,从那鱼的角上脱落下来。
天渐渐的黑了下去,夜色中,海水将昏迷的肖霄霄推到附近一个岛的岸边,岸边空无一人,静谧,星空低垂,整个天地间只有海浪的声音。
第二日清晨,朝阳升起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这里怎么有个人?”肖霄霄勉强睁开眼睛,一张健康活力的少女的脸映在朝阳中,散发着光芒,他在内心对自己美滋滋的说“否极泰来了!”然后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一张草床上,说是床不如说是几张木板更为妥当,上面扑了一些杂草,他面朝下趴在上面。
下一刻他马上就想起来为什么自己只能趴着了,背后的伤还没好,火辣辣的疼,晕的时候没感觉,清醒过来痛觉也随之苏醒了。
肖霄霄呲牙,趴了回去,不敢乱动,这里是哪里,他被谁捡回来,一无所知,只有那个朝阳下闪着光的女孩,他刻在了脑子里。
一直到了傍晚,才有人回来,肖霄霄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数草玩,听到嘎吱一声开门的声音,他猛的回头,却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不觉呲牙咧嘴的疼得叫了起来。
“你的伤还没好,不要牵扯到伤口了。”来人的说话声音颇为慈祥,肖霄霄的心情稍稍有些失落,他忍住疼,回头去看,一个穿着粗麻的老妈妈,头发麻利的盘在脑后,端着一盘果子走了进来。
“是您救了我吗?”肖霄霄期待的说:“真是太感谢您了。”
“不,不是我。”老妈妈微笑着说:“是西陵家小丫头救了你,但是她把你卖给我做奴隶了。你快点好起来好干活儿。”
卖了他?做奴隶?
他肖霄霄现在是奴隶了?
说好的否极泰来呢?那个朝阳下闪着女神光芒的少女竟然就这样把他卖了?
“您在跟我说笑吗?”肖霄霄的语气都在颤抖。
“我们轩辕氏族说话一诺千金,从来不说笑。”老妈妈严肃的说,仿佛肖霄霄这话对她和她的氏族是莫大的侮辱。
“我只是开个玩笑,您别生气。”肖霄霄诚恳的说。
老妈妈余怒未消,说:“你若是明天可以走动了,就起来干活儿吧,我们轩辕氏不养废物。”
肖霄霄连忙垂首称是,他大约之前废物做的久了,老天都看不下去,变着法子折腾他呢。
“奴该怎么称呼您呢?”肖霄霄马上调整心态,奴颜婢膝的说。
老妈妈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下,至少他还算是懂事的:“熹娘,大家都叫我熹娘,公孙熹娘。”
肖霄霄堆起笑脸:“熹娘慢走,熹娘走好,奴一定好好恢复,早日帮熹娘干活。”
公孙熹娘弯腰低头从草屋走了出去,肖霄霄揉着笑僵掉的脸,看着公孙熹娘的背影,内心苦不堪言,好在读过鹿鼎记,对于小宝那样能屈能伸的精髓还是深有体会的。
噗呲一声轻笑在头顶响起,肖霄霄趴着,头抬不起来,想看也看不到,他只好趴在草床上暗自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