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女娃听话的并没有叫他“霄哥哥”的份儿上,炎居还是很满意的,他好心情的解释:“他如今可是我们神农氏的红人了,父亲很看重他,所以族长大人们也都愿意听他说几句。”
“霄~~~”女娃看了看炎居的脸,说“肖霄霄竟然这么厉害,以前倒是没发现呢。”
炎居窃笑,故作正色说:“倒是有些雕虫小技,父亲被他唬得不轻。”
“伊耆族长多英明的神,怎么会被唬住,族长说他可以,自然是可以。”旁边传来西陵无忧的声音,她也等的不耐烦,索性出来接了,这下人太多,反而有些话不好问了,不过听到炎居这么说,她不由得想要辩驳上几句。
炎居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一直看得西陵无忧心虚移开了目光。
肖霄霄走过来,从人群中看到两个好友,自然是开心的,何况他还有秘密想要找西陵无忧分享。于是他跟几位族长礼貌的告辞,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裤脚上还粘着泥点,跟神农氏的族人没有什么分别。
伊耆族长对听訞夫人说:“这孩子,确实有几分能耐。”
听訞夫人结果伊耆手中的篓子,笑着说:“族长说有能耐的人,自然是好的。”她瞧着也欢喜,又惆怅的说:“不过女娃对他似乎没什么兴趣。”
伊耆挥了挥手:“她还小,不需要考虑这些,一辈子留在姜水河也是可以的。”
听訞夫人掩唇轻笑:“我又如何不知?只不过你不知道这几日,好些夫人小姐都在托我牵线,我想着女娃跟他也算是好友,万一我会错意,孩子未来不得生我的气啊?”
伊耆听了,来了兴趣,他远远的看着肖霄霄走近女娃和炎居,也饶有兴趣的问:“那孩子是什么想法啊?”
听訞夫人失笑:“她真的只是个孩子,心思全都不在这上面。”
伊耆点点头:“如此也好。”
西陵无忧看见肖霄霄走进了,有些埋怨,有些千头万绪不知如何说起,又有些失望,更有些隐隐的生气。
肖霄霄不明就里,开心的跟无忧和女娃打招呼,女娃也开心的聒噪不停,西陵无忧便闷闷不乐的跟在他们身后,往家里走去。
听訞夫人见状,用胳膊碰了碰伊耆:“女娃是还小,无忧怕是西凌家快要留不住了,也不知道她娘怎么想的,还巴巴儿的送来西凌家别的姑娘的信物。”
“莫不是还想着炎居这孩子?”伊耆随意的接了一句,虽然他不上心这些事情,可是他不愿意让听訞一个人自说自话,所以也没经过思索就说了一句。
身后的炎居顿觉十分尴尬,他身为神族,这么多年来就动过一次心思,还被拒绝得十分彻底。
“西陵氏怎么想说不好,不过无忧怎么想,怕是很明白了。”听訞夫人开心的说,不管是谁,总是一桩好事。
女娃和西陵无忧都来了肖霄霄的房间,在院子里,已经入夜了,皎月融融,院子里火红的石榴花正盛。
女娃又一次绘声绘色的吧九黎族的见闻讲了一遍,肖霄霄听到那个妖怪坑的时候难免心惊,他也只差一点就被蚩尤扔到那里面去了,若不是涂山狐狸救了他。
也难怪蚩尤跟妖族的关系处成那样,你死我活的。
肖霄霄听了一大半,才发现一直都是女娃在说,平常活灵活现的西陵无忧竟然默默无声,他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好不容易捱到女娃说完,趁她去煮茶的功夫,肖霄霄走到西陵无忧身旁,蹲下来,看着她问:“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无忧看着他,十分想说一句“可不正是你吗?”却又觉得十分别扭,她思虑再三,才小心翼翼的问:“方才我们回来,我来找你,你却不在,我在你的案几上看到一些东西。”
肖霄霄站起身,从窗格看进去,恰好能看见案几上摆着的那些东西,他笑着摇摇头:“那是夫人们抬爱,通过听訞夫人送来的,听訞夫人说谁都不好得罪只好一并收了都给我。”
西陵无忧并没有因为这个解释就心下释然,她看了看肖霄霄,眼眶儿泛起微红:“那你可是有选好了的?”
肖霄霄摇摇头:“他们不知道,你是知道我的,我早晚还是要回家去,家里父母尚在,我岂会在此久留。”
西陵无忧闻言,心里更凉了,他一个都不选,比他选了谁更让她惶恐:“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就想找到回去的路。”肖霄霄说,他看着院子里的石榴花:“我小的时候,院子里也有一株石榴花,我妈,就是我娘,亲手种的,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无忧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她颤声问:“那就没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能让你留下来吗?”
肖霄霄摇摇头:“我终归是要回去的,不能对不住人家闺女,只好全都不回应。”
西陵无忧只觉得一股热流冲上脑子,她腾的站起来,看着肖霄霄的眼睛:“那么,我呢?”肖霄霄有一丝愣神,没有反应过来无忧在说什么。
“我说,那么,我呢?如果我让你留下来呢?”西陵无忧定定的看着他,反正说也说了,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我…”肖霄霄一时无言,他自己废材一个,从来没有姑娘对他青眼相加,如今他如何不知道听訞夫人送来的那些姑娘的信物,只不过是想要把他拐到自己部落去。
可是无忧这番话,已经是在赤裸裸的表白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经历过。
“无忧,你…我…”肖霄霄语塞了,他看着无忧的眼睛,看着她眼神中的期待、惶恐、焦虑。
“我…”肖霄霄说出了让他自己万劫不复的回答:“对不住,我还是要回去的。”
西陵无忧听完这句话,顿时眼泪决堤,她觉得自己再逗留下去便是一个笑话,当即掩面而去,女娃带着婢女带着煮好的茶回来,只看到肖霄霄一个人傻呆呆的站在石榴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忧姐姐呢?”女娃一边舀茶一面问,这煮茶的功夫,还是肖霄霄教给她的,颇讨好了伊耆欢心,这才同意放她跟蚩尤去九黎玩耍。
“我也不知道啊。”肖霄霄喃喃的说,他回过神来,恨不得撞死在石榴树上,有这么好的姑娘,他还回去干什么啊?
女娃也只好兴致缺缺的告辞了,出了院子,她看见毕方振翅,飞到空中,它身上似乎端坐着的,可不正是西陵无忧?
肖霄霄几日后才知道西陵无忧已经离开了姜水河回了西陵氏,他内心懊悔之极,这几日他反复思量,到底他对无忧是一种什么感情,却难以有一个答案,他喜欢无忧,但是这个喜欢是否足以让他留在这里,他却不敢说。
“也罢,总不好耽误人家姑娘。”他对自己说,这几日他的灵力似乎有些增长,体内的小游丝已经可以汇成一股小小的气流了。
但是法术总归还是不能随心所欲,他可以幻化出简单的雪花,冰沫儿,其他的便什么都不会了,也许哪日遇见涂山再请教也不迟。
但是西陵无忧那一串眼泪,注定是留在他心里了。
女娃气哼哼的给炎居告状:“无忧姐姐回家,一定是肖霄霄气走的,我去煮茶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看到无忧姐姐走了。”
炎居微微一笑,只要不是女娃,随便谁都可以:“无忧跟肖霄霄的事情,你少掺和,小孩子懂什么。”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女娃顶嘴。
“不是小孩子,那娘亲给你选人家你还不乐意?”炎居打趣她。
“哥哥你欺负我,你很希望我嫁人离开姜水河吗?”女娃眼泪说来就来,大声的控诉炎居的绝情。
炎居慌了神,连忙手忙脚乱的给女娃擦眼泪:“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就是这么一说,无忧她喜欢肖霄霄,可是肖霄霄看起来没有接受她,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啊。”
女娃的眼泪神奇的停了,跟翻脸一样,说停就停:“你是说无忧姐姐喜欢肖霄霄?”
炎居点点头,可怜巴巴的,在外面叱咤风云的神祇炎居大人,在妹妹面前也不过是怂神一个。
“我不信。”女娃下了结论:“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我怎么没发现?”
炎居不敢说话,那句:“所以你是小孩子。”再也不敢说出来。
女娃自言自语的说:“不会呀,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无忧姐姐喜欢肖霄霄啊?”她烦恼了一盏茶,就又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唯一的麻烦是她又少了一个玩伴,女娃对此怏怏不乐。
肖霄霄也婉拒了听訞夫人给的众多夫人小姐的情意,无论如何给他描述,他脑海中都只有无忧的两行清泪,女娃把无忧的事情告诉听訞夫人之后,她颇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肖霄霄也无法辩白,只能默默的接受了“辜负了西陵氏嫡女”这样一个名声,毕竟,好像确实也是他真的辜负了西陵氏无忧嫡女的情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