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会有人?方才步入此处时,分明看得那小殿门被藤蔓,蜘网紧着缠绕,根本就已是常年没有人进出了的模样。
心头拧紧,抬步过去,迟疑着伸手拔开眼前的几簇杂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形蒿枯瘦,头发已然花白的老人,身着泛旧的碎花素衣衫,全身上下无一饰物,脚上一双灰色布鞋,已是破旧不堪,此时她后腰靠于一梅树干上,似是欲从树干处借力,满手泥土,而她的身旁摆着一个小篮子,里头已装有几个小红苕。
看来她方才就是在入神的挖着这红苕,是以我进来了好片刻,她也没发现得我,倒是我那一声轻叹惊着了她。
“朵姑娘?”她眼里亮起暖色,竟然这般唤我!
我怔愣着,疑惑生起,见她又已仿似在深深的度量着我,眼底兴起不少探究,那皱纹四起的眉头与脸颊之间却不难看出,她年轻时曾拥有过异常好看的秀致颜容,仔细端看,又觉着这容貌竟有些许熟悉之觉,却又说不上在哪见过。
“婆婆认识我?”我轻是弯腰,半蹲得身子下去,迷惑不已与她对望着。
“婆婆?”她顿得一下,忽而哈哈大笑,直笑到眼泪都已要涌将出来:“你怎的喊我为婆婆?”
我心下更是疑惑,看她这般样子,也当有六十好几了,我今年十六,尊她一声婆婆,应也是不为过的。
莫非,是样貌过早衰老?此又乃是那靖上皇的其一妃嫔?心呤得一下,问道:“请问您是……?”
她停得那颇显凄凉的疯笑,有些许嘲讽地望着我,又似在紧盯着我思量,忽又见她脸上厉色一现,一把将我右手倒扣过去,食指压在我脉搏之上,不过片刻,她又一把将我手甩摔出来:“你不是朵恺!说,你是谁?”
原来是错将我认成了母后!
我释然一笑,浅道:“我是朵恺的女儿,朵夕。”
言罢却又是觉得不对,她方才何以唤的是朵姑娘?按理来说,也该是朵妃啊,毕竟这乃是在靖宫大内,母后在这里的身份不就是朵妃吗?莫非,眼前的婆婆认识母后之时,母后乃不是这宫里的妃嫔?
“朵恺的女儿?”她陷入了沉思般,喃喃自语着:“朵姑娘在这宫里竟有女儿了?怎么会?”
然又抬得头望我:“你叫朵夕,姓朵?是皇上的女儿,大靖公主?”
我点头,想想不对,又忙着摇头,最后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个的尴尬身份至好……又想着她言才提至母后的名字也没甚子恶意的模样,便相信她与我也不会有所造难,便道了实言来:“是的,我姓朵,但非大靖公主,现如今乃是皇上的妃。”
忽又觉着自个这话会让她产生误解,想必她是自踏入这殿苑开始,也未曾走出去过,便又添多一句:“前朝皇上已仙逝而去了,朝代已更改。”
“去了?”她一顿,怔忡着不动,半晌之后又是好一阵疯笑,直到眼角又泛烁起泪光:“竟就这么去了?还道会接我出去,杀掉那贱人,为我报仇……。”
我心下一紧,听其话语,她果然是前朝妃嫔,看来这里头又有着不少爱恨情仇纠缠于其中,只是她这口中的贱人,所指的又会是谁?
而她方才又何以说道不相信我母后在这宫里会有女儿?可她明显就不知得我乃郸女,这到底又是怎么的一回事?
好片刻后,看她情绪已是稳定得了些许,我便小心择词轻问:“您……为何称我母亲为朵姑娘?莫非……您们初识之时,她并非宫里妃子?”
她奇怪的望向我,反问道:“姑娘竟没告诉你这事吗?那么,你会是谁家的孩子?即连皇上也没能入得她的眼,谁人有那般能耐,竟娶得才貌双绝的她?”
我心下细呤着,才要措词回她,她却是未等得我说话,模样似早已陷入得冗长的回忆里头,又似是许久没人与她讲话了,这会儿话闸顿开,便将得一切温言娓娓道来。
原来二十几年前,彼时才十六岁的母后,竟是曾入过靖宫参与秀女选拔的,只是她的目标却不是那靖上皇,而是靖上皇手里的一幅画,那画像上之人正是母后,听闻那画像背景中,绘有关于云堡藏秘图的线索。
或许确是事关重大,又或许母后当时年少不经事,意气风发当值,竟亲自从云堡出马,寻了来,刚好碰上大靖采选秀女,便使计混入了秀女之列,意图迷惑住君心,乘机索取到画像脱逃,当然,那阵时的母后是会武的,而且功力道行不浅。
可是在秀女培训期间,靖宫的一个殿苑发生了失火,而当时的弈才人,也就是现在的弈太后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正在苑里头专心致志为她缝制着参宴所需的衣物,火舌蔓延到那侍女身边去的时候,逃走已是来不及了,处于外头的宫卫与众人皆是匆忙着提水来试图浇灭火,孰料那火却是遇水不灭,反而让火势燃得更起劲了去。
眼看着那侍女即要葬身于火海了,这时母后从秀女堆里站出来,号令着众人抢来为数不少的棉被浇上水,朝那些个火舌扑盖而去,果然,火势紧跟着便弱了许多,此时母后不顾安危,以轻功跃入那苑里去,将那侍女抢救了出来。
事后那侍女才得知,原来殿苑并不是无故失火,乃是有人着意纵火,目标却是弈才人,但是刚好弈才人不在里头,纵火之人将此侍女当成了她。
而那侍女受母后救得这一命,便常是寻机至选秀殿里去看望当时仍是秀女的母后,有时是省下些主子赏下的瓜果零食,不舍得吃上一口便送去,有时又是缝绣些小物什玩意送去给母后玩耍,一来二往,二人熟稔起来,便交了心,二人双双皆觉好是合缘,也说上不少知心话语。而母后为着那侍女日后在宫里的安危,更是从自个身上输得些功力与她,并教得她好几式武功。
母后此勇谋救人一事很快便传得了那靖上皇耳里,当即召见,结果可想而知,母后从此后再无在靖宫出现过,靖上皇却是对外宣称,已封此秀女为妃,至真寺里为靖朝祈福,三,五年后再接回。
而那侍女却正是眼前这位“婆婆”。
“其实啊,姑娘她是拿到画像了,逃出靖宫去啦。”眼前人笑了,比起方才的疯笑,竟显得异常柔和与温暖:“我心里其实都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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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好难过,今天的收藏越掉越多,不知道亲们为什么要下架此书,我回头看了前几章,在寻找症结,想着此书定是出问题了,越写越是艰难,好累好累,哪位亲能抽空给我提出来?万谢!
或者是朵夕与纳兰宇的感情,我没把握好?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