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微是怔愕,他这会来寻我竟是为了这个?
莫非,他还没清楚的认识到,我为着从昭宫里逃出来,已是慌不择手段的与宣太妃合作,欲置他于死地了么?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安生的留在昭宫作他的妃,至到后来,窥探到那昭太后干预封我为后之事的别有用意,而又见到纳兰月视我为洪水猛兽的模样,就更是不愿安之待命了。
更何况,我对他根本谈不上一丝半点的男女之情,又如何能随他回去?
现时我是越来越对宫中尔虞我诈的生活感到厌倦了,当初若不是对纳兰宇还有着期待,又想着靖宫里有着奶娘在等我,放眼天下,瞬时之间又似乎已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了,也不会听得纳兰宇的一些哄骗之语后,便贸然随他回此。
只是今时,尝到他一次一次的暗里将我利用之后,是真的心竭而冷罢了。
可即然心冷若此,我却仍是不愿随君飒而去的,无论是哪个皇宫,人人皆在为着权力的颠峰,相互极力倾轧着,后/宫大内,更是处处张狂着看不见的硝烟火焰,乃至弥漫着股子血腥烈味。
我又怎能假装不知情的从这个虎穴跳至那个狼窝呢!
是以我别过得脸去,淡然转至方才自己想要得知的,而又未来得及问的话题。
“琉璃……她也没事吧?”
觉着他微是一怔,似是已知晓我并不愿意随他而去,而故意岔道着他的问话。
顿得好半晌,他似乎才缓过来,声音浅浅低醇:“琉璃并没武功底子,毒素尽排不得。”
“然后呢?”我忙转首看他。
“若寻不得解药,往后余生也将瘫痪。”
我心一沉,言下之意,是琉璃现时已瘫了。
“可向宣太妃问要解药。”既然手持毒药,指定也有解药吧?
“中的是巫毒,唯曾经的云堡里才有高人能解此毒,而且,并无证据是她给你的毒药。”他声音并没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我醒来之后,才知道她也早已昏迷了去,与死人一般无二,现时已随君成离宫,往去封地生活。”
我惊愣,她怎会也昏了去?脑子里将事情过滤得一遍,想着她莫非是伪装?眼看君飒毒除醒来,恐被问罪,便使出此计来?可君成明摆着不是个傻王爷吗?如何去的封地?
而这事又怎地竟似是与云堡扯上了关联?想着那日与纳兰辰一道至云堡看到的一片废墟,喃喃问道:“云堡落至如斯境地,亦是你所为吧?”
他沉默起来,并无言语,又似是在思忖着。
片刻后,他沉道:“夕儿高看君飒了!云堡势力何其大,不过是其有内奸,我与靖国君一道联同那内应将云堡摧毁了去!”
靖国君?纳兰宇竟然也有份!
那么,纳兰辰定当也是知道的,那阵时却是不透露得半句与我,甚而还极力建议我投奔纳兰宇,让他帮我夺回太子笙手中的皇权!
真是好一对情深义重的兄弟呢!
想来,纳兰宇与君飒之所以合力袭击于云堡,让云曦离开大郸回堡理事,不过是为着让太子笙好逼宫夺位,而最终的目的,乃是让云曦掌不下大郸皇权!如此一来,大郸落至无道的太子笙手里,江山将朝不保夕,最后好处定当落至靖,昭两国之上。
我脑海里又浮起纳兰宇曾说过的,让我许与他为后,令郸,靖合一,将来好一统天下之类话语,想必他当时也是知得我当时不愿相应于他,定是下决心嫁与云曦了,便在这厢与君飒暗里给云堡来了这么一出!
而君飒与纳兰宇此间的想法定也是差不几许吧?
我冷冷自嘲,只是,伊始之时,我乃落至他手中,而后来,我却是自投了纳兰宇怀里!
转首看了看窗外,弯月高挂,夜已渐深,本来之前还欲告诉他,君成是在装傻,好让他日后有所防备的,听得他说到云堡一事,却是没了这份心绪。
心头疲乏泛起,淡道:“夜闯宫妃寝殿,此罪犹大,你也当是知得的,我也累了,你走吧。”
“夕儿……。”他蓦然出声,紧道:“若我愿意将皇权交予君成,带你归隐河山,天涯海角阔行,你会随我走吗?”
我心猛地一提,他竟然愿意放弃皇位!
而这,竟然是为了我?
沉默,仍是沉默,过的良久,我才轻言:“为何这般着重于我?”
想了想,又淡然加多一句:“从何时开始的?”
“许多年前。”他忽而陷入了回忆里般,柔声道:“那时你母后扶着你在荡秋千,温馨的就如一幅画面……。”
“怎会?”我再也不能淡然置之,音量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打断他道:“你当时想必乃大昭太子身份,怎会见得在大靖一冷宫里的这些?”
“娘娘?”门外传来翠睛的问话,咄咄嗖嗖的脚步音渐行渐近:“娘娘没事吧?”
眼看着翠睛即要推门而入了,我忙是谨道:“不管如何,我是不会随你而去的,你走吧!”
他的情感再是真挚又能怎样?固然我渴望着温暖,渴望着一份无杂质的情感,可是我能欺瞒自己的心,乃至欺骗他的感情吗?
即然能,可这却是对他万般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