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景呢,这……当真是三生石?”
我看着已是平静得无比清冽的湖面,仍觉回味无穷,便将他之前近乎之誓言的话语着意省略了去,转了此话题,只因自己一时间,也不懂该如何表达对他的那份情意,在这份感情面前,我忽然觉得,所有的语言都已然苍白,不必要再多言半句。
“夕儿!”纳兰宇无奈的一叹,将下巴抵至我的额角上,惩罚似地狠劲磨着,带着几分霸道低语:“夕儿怎的不说,亦愿与君三生三世长相守呢?”
眼看着话题又被他强扭了回来,我脸上一热,低得眸去,轻嗔道:“难道有人在此情此景与你这般说过?你怎地这般熟络?”
心里知得他至定是没有和别的女子这般过的,本是故意羞赧他的话,怎料得他脸色微变,目光深沉了去,又在片刻间,脸上便泛起得意的神色,瞧着我笑道:“夕儿莫不是打翻醋坛子了?”
闻言,我似是被他捉个正着般,怔往了神,前些日子听闻着他与那一众宫妃们的韵流之事,心底的酸意一直就未曾散去过,方才听得他说愿与卿三生三世,瞬时之间,整个人已是神清气爽,他这么一提,我这才醒然,原来自己在这之前竟是醋意翻天了呢。
这着实,令自己也讶异,原来自个还是爱喝醋之人。
“纳兰宇……我们以后都这样,好不好?”想起以前我们内心深处存在的隔膜,即然俩人离得极近,却也唯觉遥远莫及,便是难受。
“好!”他低沉郑重而应,轻拥得我入怀。
下得雪峰后,月光不知何时已隐去,闪电随着闷雷频发起来,看来要下雨了,掌影,随风二人早已回来,静候于马车前,脸上俱是有着疲倦之色。
我听得二人对纳兰宇禀报着事情已办妥之类的话,想来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儿,否则也就不会夜半时分着人去办了,是以,我不欲多问半句,以免自己知道这许多,反而让心里落诟病了去。
快马驰骋回至宫门外,虽然我与纳兰宇坐于马车之内,竟然也被途中就已倾泼而下的雨水掠得满身湿漉。
我们并没有从正宫门进去,从后门越入,便直奔得纳兰宇的寝殿,里头也就只得安总管与两名侍女在候着。
纳兰宇许是看得时候尚早,便拉着我至温水浴池那里,屏退得侍女,竟亲手为我解剥起衣物来。
“朕来帮你宽衣,好快入暖池里,莫着凉了身子。”回到宫里,他自个称谓便换掉了,想来也是为我着想罢,毕竟这若让有心之人听了去,也是件对我极其不利的事。
眼看着滴着雨珠的白绸衣衫已滑至了肩膀,我听得他越来越低沉的抽气声,而他身上的衣物也是湿透了的,贴身依附着,岸然挺拔的身材一览无余,我觉着脸上灼热一片,慌乱之下,忙是按住了他的手。
“皇上,不要。”
他怔住,又似是在隐忍着般,片刻后才深呼得口气,暗哑着道:“那朕等夕儿。”
话里含义明显深远,目光灼然看我,令我无处可躲。
又许是怕我现时真的给冷着了,少时他便隐退眼中灼意,转头唤了名侍女进来帮我,自个便准备离去。
我这会却是有些急了,他唯顾我会否着凉,也不想想自己也是满身湿了个通透的。
咬了下牙,才谨道:“皇上龙体重要,不如……与臣妾一道沐浴吧?”
他回头璀灿暖笑,道:“朕去偏池就好。”
噢,原来还有偏池,我暗里松得一口气的同时,竟又莫名地有着淡淡的失落。
沐浴过后,侍女才为我系好睡袍,纳兰宇已然迈步进来,也是睡袍加身,煞是悠闲逸然的模样,他屏退了侍女,然抱着已是一身紧张的我直直上了龙榻,让我枕于他宽厚的肩上。
“今晚累着了,好好歇吧。”体贴而低沉的声音犹令人沉醉。
我闻到他身上那清稪怡人的气息,犹是安心,许是经过一夜的颠簸折腾也真是累着了,没得半会,我便是迷糊了起来。
才欲沉沉地坠入梦乡,却闻得殿外似乎起了喧闹,也不知道闹了多时?
“安公公,求求您,求求你就替奴婢传个话吧,赵婕妤娘娘快熬不住了,唯想着要见皇上一面……。”已是有气无力般的求助了,看样子已是说道了许久。
“秋红姑娘,不是我不想帮你,我都说过了,这大清晨的,若扰着皇上清梦,我可担当不起啊。”安总管似是万般左右为难着。
我本来还迷糊着的,将这些话过滤的一遍,便倏地睁开眼帘,隔着帷幔,却见纳兰宇似是早已起了身,静靠于一椅上,好片刻后才冷冷朝外宣道:“安总管,领人进来。”
那秋红姑娘跟着安总管进来,已是完全顾不得什么礼节了般,急急跪伏在纳兰宇跟前呜咽着:“皇上,去看看赵婕妤娘娘吧,龙胎,龙胎已是保不住了,娘娘她……她也快,快……。”
“什么?!”未待秋红说完,纳兰宇便猛地冷声打断,继而转身出去,看样子是直奔采月宫看赵婕妤去了。
而安总管与秋红脚步也紧随着纳兰宇而去。
瞬时,寝殿里安静无比,连我自个的呼吸也能听到清清楚楚,我半天才回过神来,想到赵婕妤腹中的孩子,又念到太后的吩咐,心口紧紧窒息着,忙是套上昨夜侍女准备好的衣物,随意将散落的青丝一挽,便也急忙往采月宫赶。
赶至一半路途,又觉不对,纳兰宇似乎早是预知会有此事发生的,否则他方才早已起身了,却是静待得不少时候,才让传的秋红,而秋红想必早已在外头求安总管,求了不少时候了,听她那些话语便可知得。
他……竟然如此狠冷心肠,置自己的亲生骨血这般?!
而他昨晚竟然还带我去看三生石奇观……莫非他已知得太后吩咐与我的事,昨晚把我带走了去,好让我置身于事外?难怪会用龙辇亲自来接我,难怪凤仪殿外面灯火四扬,难怪当众委龙尊揽抱于我,不过都是在粉饰着“高调”二字而已。
可是他这般,难道不知道我的下场将会更惨吗?
整个后/宫女子对我的嫉恨定会铺天盖地的砸来,而赵婕妤更会将我当成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的,皆因为在她落难当日,皇上竟是护了我去,她那般敏慧之人,定当能瞧出其中一,二来。
我越想这心便越冷,犹其想着保不住赵婕妤的孩儿了,心里现时却是觉得是自己下的毒手一般,整个人是如坠冰窖,摇摇晃晃的行走着,也再没勇气往采月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