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窗,看着外头诡异的园子,红叶蓝花相映,芬芳妖娆竞艳,墨竹成荫围衬,夏日里甚显森冷,远处座落着无数高耸入云的泛蓝城堡,整立而又恢宏,与巍峨的靖朝皇宫相比,气势上竟不逊分毫,可想这城堡主人有着何等的势头。
而我现所在的房子里,竟全是以水蓝色的沙砖建成,给我造成种正在梦幻中的错觉。
我不由得按揉起自己在隐隐作痛的脑门,有关于这城堡的懵糊印象,在此刻终于都零零碎碎的清晰起来了,原来是自己曾经无意间,在母妃书房里,看过那样的一册书集,有着关于某个名为“云堡”的前尘旧事的描述……
云堡中人历来行事神踪诡迹,传闻中它是个特大的情报据点,天下各大要事逃不过它包罗万象的组织,更是个窝虎藏龙,武学高手如云之地!
几百年前,天下各方能者占地为营,意欲称霸天下,自立为皇,一时间江山掠夺纷争混起,在经过漫长的兵力对垒,战火浩荡,百姓血流成河,生而无望后,最终脱颖而出了三大皇朝,即靖,昭,郸三大朝,这三者并立天下,相互牵制着各方,倒让百姓过上了不少平安富足的日子。
而当时的郸朝江山,却是这云堡第一代堡主与郸国当时的玄太宗并肩一起打下来的,传闻这堡主与玄太宗同拜一个师门,情同手足,稳夺下郸国江山后即隐去,悄然建起了这云堡,后来,玄太宗甚而有宣称,郸国江山亦是云堡所属。
而云堡无论换了那一代的宗主,始终是郸的强大支援后盾。
我踱着碎步离窗,回至桌椅旁坐下,自从在帐营被那黑衣人掳来,醒来已两日有余,除了见着一位名叫幽竹的姑娘侍候在我身旁,就再没见过任何人,可以说,我是被禁足于此了。而我每日里忧心似焚,不知纳兰宇现时如何了?平安与否?如若他回营找不到我,也会是着急不已吧!
只是脑门不知为何常是作痛,能思量起来的东西也是零七碎八,茫茫然地过得了两日,脑门终是不再那般撕疼,这才渐是清晰的思量起这里来。
忽然心里怦然一跳,又觉得这里头有着不对劲,既然云堡这般强大,与郸又素是交好,那么,十几年前那场炙热血腥的大靖侵郸之战,差点使郸亡国,为何这云堡宗主却是没有相助?
如果有云堡的得力相助,郸国百姓也不至于血流成河罢?那么……郸国那倾绝城色的皇后更是不至于阵亡,也就不会有今日的郸骠骑含恨东下侵略大靖了!
如此冤冤相侵,战乱不断,受灾难的只会是天下百姓苍生!
如此思前想后,却仍是茫然,为何要掳我至此?
“小姐,看奴婢给你带来了什么?”一身绿茵衣裳的幽竹手揽着个长形的大包裹,笑呤呤的推门进来,把包裹往桌上横摆好,然灵巧地打开裹着的布匹。
我定睛看去,不禁要赞叹,好一架雅琴,采用上好料子所制,古香朴色,手工精巧,泛着流光。
抬首看向朝我示意,力邀我试着拔弄琴弦的幽竹,甜甜笑着的她,粉颊上有两个梨窝,煞是澈析可人,真无法相信,这诡异的云堡竟有这么个甜人的姑娘儿。其实,我知道她一直就在这附近看守着我,生怕我逃走,想来这琴,也是刚才有人送来的吧?
可我现时却是没半点抚琴的雅兴,一心想要知道挟持我至此的原因,更是一心地想要离去,眸子一沉,得试探一下她的口风才好。
“小姐不如试试看?也许会有小姐意想不到的惊喜呢!”她带着点神秘极力鼓动我,似乎眼前这琴有着别样的奥妙,梨窝再荡漾开来:“这琴本来就是属于小姐的。”
什么?言下之意,即这琴是早就已打造好,并早已定好是我的了?我讶异看她,这两日,她每每侍候于我身旁,都会频繁地询问我是否仍然头痛得厉害,现时她不问了,却是迫切的希望我弹拔此琴……倒是真的挑起了我的好奇,忍下正准备试探她的话语,抿嘴牵起丝淡笑:“好罢!就且抚一曲《蝶擅舞》。”
“啊?”她一怔,看着我有些微愣,片刻间回过神来,神色间有着惊艳:“原来小姐也会笑呢,真美!确如画中人!”
被这样一个甜美可人的姑娘夸赞,心下也不由得怔然,只是,这似乎情真意切的话语,为何听起来,却是别有内蕴?
端坐桌前,十指微拢,轻巧拔动琴弦,音质竟是那般的澈楚,心窍顿通,若见到雨滴盈盈欲滚,流转晶莹芳华,待我抚至高音时,那雨滴飞滚而下,扎进碧湖,溅起万千涟漪……
一曲将尽,我猛地站起来,脑门处的隐痛竟在这半会全消了,心口处的抑郁也似乎被打通了一样,通畅淋漓,天下间竟有此般好琴,似乎弦弦相扣处,抺上了灵药般,若否,这琴弦定是采用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宝物制造,以至于有着这样的功效!
而这些,都没有能够如此强烈地震慑到我,更重要的是,这琴竟是母妃的!
我再往琴身上端确认一遍,是的,那里刻有“朵恺”二字,熟悉不已的凤舞秀字,全然是母妃亲手所刻!
难怪幽竹会说这琴本是属于我的,此为母妃遗物,也算是留与我的罢?只是这里为何会有母妃的东西,我必须要弄清楚这其间缘由,否则即然离开了这里,心里也是难安。
“小姐可觉头痛消了大半?”盈亮大眼中闪着期待。
原来,是要以这琴音治我头痛之苦?不忍拂她希望,如实颔首应是。只见得她兴高采烈的喃喃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看来这琴定是小姐一人才能启动功效……。”
我心一沉,看样子她似乎知悉着我身上,连我自己都不为知的某些东西!
“你们到底是谁?我要去见堡主!”
幽竹慌忙拦住了我欲夺门而出的身子,急道:“小姐,堡主有传话下来,现正是忙着!”
我把她的手悠然拔开,冷道:“莫挡道,否则休怪我日后待你不义!”
既是把我掳来,定是有其用处,现时竟在这里见到母妃的遗物,而派来照顾兼监视我的姑娘又颇为尊敬和客气,想来也是不敢轻易开罪于我!
果然,她脸色甚是黯然忧虑起来,趁此当间,我猛地一挣,奋力冲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