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老头应该是传说中仙神一般的存在,却不知究竟属哪一级别的仙神。她从来没有问,他也从来没有说。
前几天翻阅的古代典籍中,有一些相关记载。概因五千年来,没有人修至过破境巅峰,无实无凭,只是根据民间传言而记,所以很是简要含糊。大意是修真至破境巅峰后,便可引来天外之龙,乘龙破云白日飞升,成就仙神。
又按古代传说,天有九重,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睟天,六为廓天,七为咸天,八为沈天,九为成天。成天为最高天,是仙神大道的尽头,也是真正的大自在天。
可见破境飞升,只是飞升至中天,大道之途还很漫长渺遥,因为大自在天还在八重天之上。
可即使大自在天为她而低就,近在咫尺,她虽向往也决不会踏进,因为清风还没有找到呢。
摇头甩掉关于贼老头身份、关于虚无飘缈之事的想像,低头看自个儿手上绿晕不息流转的菩提子。
如果菩提子的长成与她的心境有关,那么老头所说的修心,到底是修的哪一种心呢?将穿越之后发生的诸事细细回想。
那个漫天红花化成一地汪洋血梦之后,生出的挽救勇敢、忠诚的生命的正义之心,令心胸豁然明朗;看到雄壮宏伟的洛阳城,生出的浩荡白虹之气;感慨破境的无拘无碍、壮阔厚朴之后,心荡荡神摇摇;感悟仙神于凡俗中人无有终尽、能随意往的殷殷盼望之后,心的一丝阔然;更有刚刚哧然执苦,感万千大道终归一途之后,菩提空间生出的缝隙。
浩然之心?大无畏之心?大自在之心?无执无为之心?
抑或,摒弃一切庞杂,修习心之纯粹本源?
可是,我心之本源是什么?
一惑之后更生一惑。也许修行的过程,正是一个不断破迷除惑的过程,并且最终因为大彻大悟而迷不在、惑不存,而至“诸事不惊,闲看花开落;去留无意,漫随云卷舒”的大自在心境。
可她毕竟没有修至大自在,迷与惑都还有很多很多。兀自思索良久,思着惑着,手握菩提子,躺在菩提树下,睡了过去。
她睡下的时候,头恰好靠在手的位置。手中菩提子绿光微微闪动,似是有什么东西呼唤着它,令它缓缓释放出能量。
绿色的光晕照上颜女的脸,她睡着了,所以并不知道此刻绿色的光晕穿透眼睑,正无声无息、一点一点地修复起她被巫术所伤的眼。
…….
她早早地安然入睡,等待着第二天醒来时重见光明,却不知道整个洛阳城正因为某个突发大事件处于极度喧哗、极度亢奋、极度混乱之中。
这个事件比长安和洛阳的对峙、比噬血黑巫的出现还要叫深恐无事的大汉人热血沸腾。毕竟另两个事件都不是摆在明面上,而是在黑暗中,悄然隐秘地进行。然而这个事件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如此直接,仿佛好端端朗朗睛空,忽咔嚓嚓、轰隆隆降下霹雳电闪、震天雷鸣;仿佛绝世美人的光润玉颜、绰约风姿,毫不避讳、赤裸裸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虽然天已漆黑,但借着街头巷尾的辉煌灯光,绝多数洛阳人如打了鸡血一般,三五成群激烈讨论辩议,或眉飞色舞或义愤填膺地奔走相告,其中有聪敏者在第一时间将此事与一年前昕阳公主的夫婿、东郡王李成进京途中被袭杀事件联系起来。
少数人则习惯性的摆出一副雅自矜持、绝不妄议的高人姿态,却不象平日里离激烈热议的人群保持着十分疏远的距离,而是近了太多。当中途被某个声音打断倾听时,还暗恨几眼,巴不得那人立刻消声或远遁。
这一大事件便是,竟然有人敢于在光天化日、众目瞪瞪之下刺杀洛闲王的宠姬红衣,事后不光刺杀者,连着红衣和跟随她的所有奴仆婢女都消失无踪,仿佛从人世间蒸发一般。
重点在于,美人红衣明明躲过了刺杀,一个来自西天菩提寺的和尚救了她,后来又所有人都看见她和她的仆婢都先后出了城。不下二十数人,怎么就消失得那么彻底,无任何蛛丝马迹可寻呢?
为此,洛城城卫出动大半、衙门官差尽数出动,对洛阳城大街小巷、大家小户展开了一次彻底大清查。
声势浩大的清查行动如火如荼。
虽然搜捕清查行动没有针对公主府,但整个洛阳城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公主府中人如何不知?
徐荆令众侍卫全副武装,严阵以待,防止有贼人趁乱打劫,自己则来到公主面前,禀道:“公主,打听清楚了,是王爷身旁一位叫红衣的夫人出了事”。
“红衣?听说深得二皇兄宠爱,自得她后,寸步不离,如何会出事?”
公主是个温和之人,鲜有如此尖酸刻薄的时候。但徐荆非常清楚,公主素来与她的二皇嫂交好,如今风华绝代的二皇嫂香消玉殒,死因极为迁强,只怕与这位王府新夫人脱不了干系。如果说两兄妹之间有什么隔阂,怕只有这一桩了。
“公主有所不知,红衣夫人每月十五必去西山观月。今日出洛阳城时遇刺,幸一和尚出手相救。后来执意出城,便不知所踪”。
“是么?今天为颜女一事,本宫倒是没有心思打听这些新鲜事。既是又遇刺又失踪的,倒是该好生搜查一番。今晚咱们府上加强戒备就是,莫让有心人混了进来”。
“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