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前山有一座比大汉历史还要久远的千年古寺,丹枫寺。
丹枫寺香火鼎盛,尤其是西山漫山枫叶红时,信徒络绎不绝,游客络绎不绝。
颜女还在前往西山的路上,此时丹枫寺内,一陋石桌旁却已敞开着一大坛美酒,迎接着到来的客人。酒的醇香奔放四散,和漫山的枫叶一般,浓重热烈。
按丹枫寺和尚的说法,酒是来自西天菩提寺大德高僧云林住持亲手所酿,百年得一坛,丹枫寺的酒窖里藏着不低于十坛。
不过此说法前半段信者无几。
高僧就该有高僧的高深莫测之处,比如云林爱酒,却从不独饮。拜访他的人颇多、以拜访之名求酒的人也多,他见的人却甚少,能与之对饮的人更少,所以酒窖里的酒多年来,竟似没见少过。
酒一直无名,云林也懒得取。幸好有一次那不成器的小师弟肥佗远道来访,烂醉之后榆木脑袋开了一回窍,给它取了一个还算凑和的名字----醉枫酿。
丹枫寺住持的小禅院里有一个石桌,此时两边各坐着一胖一瘦两僧人,胖的是云林,瘦的正是肥佗。
云林和肥佗举着汉人通用的大海碗,咕噜咕噜扯直脖子酣畅淋漓的开怀痛饮。几碗下肚,肥佗意犹未尽地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大嘴,道:“师兄,洛阳城遇一天门弟子,洛闲王那宠姬本是黑巫,怎的那天门弟子不诛杀之?”
“师弟以为天门弟子就必要诛杀黑巫?”
“那是自然,不然当年五先生何至为诛一个小小黑巫,追杀至十万里南部荒海之外?!”
“那是因为五先生得了一块令牌”,云林喝下一大口酒,不以为然道。
“…….杀巫令?”肥佗大胆猜测,却又被自己的猜测所惊,以致手中的大碗一荡,好些酒被泼洒了出来。他无比肉痛地看着石桌,极力控制住伸出舌头将那酒水舔进嘴的念头。
微雨如霰,从九天飘然散落,散落到漫山红叶之上,散落到丹枫寺石桌旁两和尚的光头上,石桌上的两个大酒碗里。
云林盯着散落到酒碗里的雨看了一好阵,确定那雨在酒水上连一朵小花都没有描画出来,才道:“正是杀巫令!”
“师兄可知,杀巫令是何门何派所出?”肥佗使劲拍拍脑袋,雨太微太小,他的脑袋又太光滑,连一丝雨也没有留住。
“世人都道杀巫令乃天门出,其实不然。不过此事说来怪哉,当年我踏遍九州四海,寻找杀巫令出处,始终无所得”。
一片形似人舒展五指的红叶落进大碗,估计它向往寺中佳酿多时,如今终于有机会一亲芳泽,极欢喜地在上面打了几个优美的旋,才悠悠停下。
云林看着这片终于安定的红叶,突地笑道:“有人来了!”
“………”,肥佗不知师兄何出此言,这丹枫寺成天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说这话不是废话吗?摸了摸光头,不知所谓地继续自个儿灌自个儿的酒。
肥佗修为远不及云林住持,又心思尽在酒中,哪里知道师兄所说“有人来了”,是指西山来了一个不寻常的人。
来人正是颜女!
“发红华,垂朱荣,煌煌扈扈,照曜钜野”,行走在满地满枝尽是红叶的西山,颜女觉得用这一句形容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远远不够。
只不过到底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是文人骚客的事情,何况她连赏红叶的人都不算。她是来看山,顺便欣赏红叶的。
西山后山某处,那里草木呼吸的节奏与别处有丝微的不同,这种呼吸的不同导致天地元力流动到此,规律也有些微的改变。
这种改变即使一般的强者也很难察觉,但因菩提之故,她天生五感敏锐,超越常人。一步成仙后,五感更是登峰造级,足可与融元巅峰境界的修真者匹敌。
那处的不同,联系洛闲王的宠姬每到月圆时分总要来西山一事,再联系曾经的血淋淋的梦,使她想到某种可能性。
想到某种可能性,她的心跃跃欲试,一时忘记自己重伤未愈。
曲径通幽,颜女一路穿林打叶,来到一处最是深远僻静之地,看着格外缤纷炫目的一片落叶,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了上去。
她敢肯定,这一片落叶绝对是导致草木呼吸变缓、天地元力流动改变的源!
事实再一次证明,她的判断没有错,或亦可印证,穿越女的身份总是得天独厚,得老天多垂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