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位于洛阳西南,分前后两山。两山皆多枫叶,入秋之后,层林尽染,万紫千红,风光无限,煞是引人。每每此时,洛阳城及其周边小城池的大汉子民,来此地踏秋赏红叶的络绎不绝。
就连长安城许多富贵子弟,也有不远千里慕名而来的。
但十年前,西山后山连发几起血案、走失不知多少个游客后,渐渐归于寂凉冷清。所谓的络绎不绝,仅指前山而已。
红衣的足程很快,不出一个时辰便到了西山山脚。
身后的仆婢早落下很远很远,但仍在勉力追赶。虽说新夫人到府后,府上莫名其妙消失了好些人。但消失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是死亡,如果不追上新夫人,当真是只有一条死路了。若是追上,或侥幸能得一线生机。
其中一个婢女跑得最快,把其余仆婢远远甩在了后面。
她不知道,她和其他人,始终只是奔跑在细雨纷飞的死亡之路上。他们的夫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饶过他们卑贱低微的一命。所以她跑得越快,越是早一些迈进地狱之门,她将不仅比其他奴婢仆从先死,而且死得最惨烈。
她不经意间抬头,依稀看见夫人竟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向着她笑。她心中大喜,脚下生风,向夫人狂奔。
狂喜之间,她没有注意到,那抹笑中的残忍。
红衣不喜欢杀人,但她喜欢看鲜红的人血如水横流,染红大地的场面,所以并不排斥杀人。
殷红小嘴里念出几个无人能懂的音符,一条长了阴冷细眼的细小盅蛇划破微雨织成的帘幕袭至奔在最前面的那个婢女。
婢女只觉脖颈处一痛,却没有管顾,仍旧发足狂奔。夫人在等她,夫人还在笑,早一步赶上夫人,说不定不仅能保住性命,还有赏赐。
可是脖颈处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又转至胸口,如万虫噬咬,痛抵骨髓。
她再也跑不动,恐惧地死死按住胸口,惨叫着倒在地上。可是她没有惨叫出声,她的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嚯嚯如鬼哭狼嚎的声音。
有几丝雨拧成线落进她的口中,窥探那个部位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却发现喉管已经碎裂。其它雨丝怜悯地抚慰着她,可是于事无补,她仍然痛不欲生地嚯嚯翻滚。
鲜血从她按住的胸口处流出来,远处的红衣闭上眼,闻着空气迅速弥漫开的血气。
众奴婢不明缘由,有几个只朝她看一眼,继续向前狂奔。更多的停了下来,仓惶失措地望着她疯魔般痛苦地打滚,不敢靠近。
婢女不停地在地上痛苦翻滚,哀哀而嚎,她被鲜血染红的双手深深陷入胸口,那里似乎被生生按出一个深洞。
“黑巫!”一个经常外出的男仆想起坊间的传言,恐惧地大喊一声,返身就逃。
最近洛阳城发生的大小事件,其中几桩无不指向黑巫这个魔鬼一般存在,其余仆婢听闻四散逃窜。
黑巫的恐怖在于他们无视天道、无惧心魔。灭杀凡人不会象别的修真者一样顾忌重重,深恐引动心劫,难证大道。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魔!
有紫衣稚女从山上来,依在一棵枫树下,手中把玩着一片红叶,津津有味地看着没头苍蝇一般四处窜逃的仆婢。
“通通杀了!”红衣命令道!
“师姐,盅料快没有了,不如留下?”。
“杀了,收拾干净!”
“紫衣遵师姐命!”好生对着师姐上山的背影作了一个揖,再做一个鬼脸,紫衣回身嘟起小嘴,用红叶不甘地拂了两下缠绕在手腕上的紫绳,口里自言自语道:“紫衣可不想杀你们,是我师姐红衣要杀你们。死了你们找红衣师姐去,可别找我!”
言罢,手一扬,腕上的紫绳飞了出去。
一股来自地狱的阴森幽冷的劲风夹携着一根细细紫绳如死亡之镰一般向奴仆们扑过去,收割他们年轻的生命。
修真者要灭杀一群凡夫俗子,易如反掌,即使那群凡夫已经如他们自己以为的逃得很快很快、离危险很远很远。
紫绳扫过奴仆,他们的头顷刻与身体分离,向后摔落。而他们的身子一边如喷泉喷涌着鲜血一边仍旧在向前,双腿仍旧以最大的跨度在奔跑迈进,所以当他们的身子倒下时,已经隔了和头好远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