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忧思的确太多了,心事如盘根般纠缠攀爬,理不清,剪更乱。少主来洛阳好几天了,却迟迟不得见,思念蚀骨,意难平,夜夜不能眠,谁知?
少主不得见,却还要日日夜夜逢迎那个恶心的男人!
怨与恨在心中翻腾,手握紧,长长的指甲深刺手心,鲜血横流。只有血,男人的血才可压制郁积心中的滔天怨恨!
没有男人的血,手心血亦可。
伸出丁香小舌,舔一口,腥涩的味道、死亡的味道,满意地笑了。
“妖孽!”一声暴呵如平地惊雷,炸响城池。城门外,一人青衫烈烈,若出海蛟龙,掠过城门守卫、掠过人群中的剑客、掠过仆从,手里一把闪着夺目寒光的薄薄利剑穿透流苏、震碎珠帘,直刺红衣。
事发突然,众人又本在神思恍惚中,不及相救。眼看绝代佳人,即将血溅当场,玉殒香消,有人惊呼,闭眼,不忍亲见无情剑刺透佳人完美无暇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的一幕。
然而没有利剑穿透娇嫩肉体的声音,没有美人濒死时令天地变色、闻者心殇的凄惨呤哦。在那剑即将刺破如血红裳时,红衣细腰一扭,座下大轿化为齑粉,而她的人则如惊鸿高高飞起,裙袂飘扬,雪白的玲珑玉足露于裙底。
佳人赤足,如花,立于尘埃之上。
怪不得洛闲王宠爱如至宝的美姬出外从来不带王府侍卫。看这般身手,只怕比诸多王府侍卫有过而无不及。
一击失手,青衫刺客脸上闪过一抹异色,显然没有料到红衣居然是一名佼佼武者。但既然出手,宁死,也绝不半途而废。他身法未停,一脚重重踏地,地上尘埃像仓惶出逃的飞虫,四外扑散。他的人借反弹之力,再起,势如破竹,向着红衣飘落的方向。
众婢女仆从此时反应过来,纷纷惊慌失措地冲向红衣,试图组成一道人墙,阻止刺客。按洛闲王府的最新规矩,没有护好主子,让主子受惊甚至受伤,无须盘问,直接杖责至死,所以不如此刻拚死护主,或还有一线生机。
城门守卫也反应过来,无比震惊、无比愤怒、无比不安,居然有人敢在他们眼皮底之下行刺,而且是行刺洛阳地位最崇高的人---洛闲王的宠姬!
此事传扬出去,生死事小,却叫一向自视甚高的洛阳守卫颜面何存?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他们大声怒吼着、咒骂着,举刀围扑向刺客。
可是,婢女仆从毕竟只是一介最普通的凡人,所以未近主子,便被刺客用剑身拍飞,虽然受伤不重,却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
而城门守卫虽然气势十足,却身手远不如青衫刺客。所以当他们冲过来时,满含狠厉杀意的利剑已再近红衣。
一阵风起,吹散红衣高高挽起的发,黑发如瀑布洒落,别在发上的珠钗也落下,却是被风吹得迎向青衫刺客的利剑。
刺客的瞳孔紧缩,他看到了那枚珠钗如剑,剑势如虹,锁定了他。他就是此刻以最快的速度逃开,也来不及。
原来这个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不是武者,是巫!
心中悲愤再添,脸上神色更显壮阔坚毅,嘴里再次一声暴呵一声“妖孽!”脚下再度发力,刺出的剑再快一分。
在太华山天门外门练剑时就听老师讲过,巫最脆弱的正是身体,特别是在运用巫力的时候。只要剑气能伤到他们的身体,不死也成废人。
如果此时他的剑能伤到妖孽,那么此行不远万里日夜兼程赶回洛阳,虽死无撼。
珠钗越来越近,他的剑离仇人也越来越近,似乎近在咫尺。
可是有时候咫尺即是天涯!就象他和念念不能忘的她一样,就象此时此刻他的剑离仇人的距离一样。
可是再是遥不可及,生死可不顾,残杀至爱之仇不报,如何心甘?
仰天长啸,全身之力贯注右手,手中长剑猛地一掷。
剑脱手,一切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