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施主?”三一见陆璟棠拿着茶杯出了神,向她挥了挥手,陆璟棠反应过来。
原来,这就是她的一生,是我来了。
陆璟棠做这个梦仿佛做了一辈子,真真实实的像是她经历过的,可三一告诉她她并没有睡多久,只是几日,她只是用几日过完了她四十多年的沧桑,梦里的人或事都像是她所认识与经历的。
陆璟棠辞别三一,要回去,临走时,三一给了她一串佛珠,说是智通赠与她的,陆璟棠接过佛珠,在手中捻了下,脑中浮现的立刻就是那个梦,说是梦,倒不如说是前世,陆二姑娘的前世,她的今生。
明明是别人的一辈子,为什么她会有悲哀,惋惜,和仇恨?难道真如智通所言,真亦是假,假亦是真,从命格生变数那刻起,她是陆二姑娘,陆二姑娘亦是她。
三一见状立刻到:“师父说施主若是想改命格,那这原本的命格必然要与施主相容。”陆璟棠明白,想要今生那前世必不可忘,这智通是给了她剧本,让她直接开挂啊!算是弥补陆二姑娘嘛?
三一还嘱咐了句:“施主此后切勿心急,一切要顺其自然,这命格既生了变数,那施主也会遇见有缘人助你渡劫。”
“有缘人?是谁?”陆璟棠知道此后的人生她得自己来,绝不可能像上辈子一样,那这一世能遇见的人里,她还会遇见有缘人嘛?
“施主且自己去寻吧!”三一说完,为陆璟棠开门,陆璟棠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觉得应该要离开,手上带着智通给的佛珠,下山,就这么一直走着,仿佛听到有人在唤她,一声接着一声,“姑娘,姑娘。”
前面的路看不清,突然起了雾,她凭着声音往前走,走啊走,感觉走不到尽头。
“姑娘?姑娘?”京墨今早就发现陆璟棠神色紧张,手也是紧抓着京墨的手不肯放手,京墨就这么守着,到了晌午便听见陆璟棠说了句什么,没听清,她又试图去唤她。
陆璟棠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京墨那张娃娃脸,她一眼便认出了,是京墨,便说了声:“京墨。”
京墨欣喜,惊动了青黛,青黛进屋来瞧,也是的激动的摔下了杯子,冲到床前拉着陆璟棠的手上下打量,哽咽着说:“姑娘你醒了,担心死我了,没事就好,可有哪里不舒服啊!我去请个大夫吧!哦哦,你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青黛这一通询问,竟让陆璟棠有些感动,而不是奇怪,像她和眼前这个人有很深的感情,她知道上辈子她跟着陆二姑娘没过什么好日子,京墨被卖后,她誓死也要跟着她,后来遭人玷污,为了陆璟棠,自己悬梁自尽了。想到这里,陆璟棠莫名的觉得心酸,真奇怪,她是真的有陆二姑娘的感情了。
“饿。”京墨被她的回答一愣,转而又欣喜的说到:“好好好,我去给你弄。”
青黛走后不久,陆允同谢氏还有陆璟蔷也来了,陆璟棠对他们没有一丝丝的好感,哪怕这个时候陆允还是个慈父,谢氏那副面孔也还没被撕碎,她看着们关爱自己的这幅样子,心中冷笑。
“棠儿,你可算醒了。”谢氏用帕子擦拭眼边不知哪里来的泪。陆璟蔷也跟着说到:“是啊姐姐,你没醒的这些日子,娘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娇滴滴的语气让陆璟棠莫名的就很生气,前世她同陆允诉说谢氏谋害她腹中孩儿的时候,她们母女俩也是这幅可怜无辜的样子。
陆璟棠穿着中衣,倚靠着床榻上,听了谢氏的话,嘴角一提,似有些嘲讽。不咸不淡的道:“是吗?那多谢姨娘关怀。”
谢氏语塞,从前她对陆璟棠三言两语随便哄哄,这丫头就能对她百依百顺,今日怎么这么客气了,而且从前陆璟棠都是尊称她为母亲的,现在叫她姨娘,像是刻意提醒谢氏的身份一样。不由得让谢氏脸色有些挂不住。
陆璟蔷眸光微沉,发觉陆璟棠正盯着自己看,一抬眸,就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吓得陆璟蔷立刻躲闪。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对她生出一种惧怕的感觉。
陆允看陆璟棠刚醒,对谢氏的态度就有转变,摸了把胡子,走上前护在谢氏母女俩身前,说到:“棠儿既然醒了,那就在府上多休息些时日,先把身子养好了,女阁等些日子再去吧。”
女阁是大令女子念书的地方,凡是官员或是富商家有适龄的女儿都可送去女阁,陆璟棠记得上辈子因为早早便嫁了人,在女阁也就两三年的的时间。
“多谢爹爹,女儿刚醒,许是尚未恢复,这会儿有些乏了,还请爹爹姨娘早些回去。”陆允有些微惊,陆璟棠不仅对谢氏态度有变,就连对自己也太过客气了些,从前陆璟棠是很黏他的。
“爹,娘,姐姐既然要休息,那咱们就先回吧!”三人离去,陆璟蔷临走时,回头望了眼陆璟棠,发现她这会儿的目光竟是有些挑衅的,让平日里最沉得住气得陆璟蔷也有些莫名其妙和微怒。
青黛将吃食端进来,陆璟棠每一样都只是尝了一点点,京墨笑着到:“姑娘睡了一觉起来怎么学会挑食了,这些可都是您爱吃的啊!”
青黛撇了她一眼,皱了皱眉,问到:“是不好吃吗?姑娘,要不要我从新去做一份?”
陆璟棠用帕子轻轻擦拭嘴角,笑着道:“很好吃,但不能一下吃太多。”
京墨同青黛都没明白她的意思,陆璟棠收起笑容,看着面前的两人说到:“同福叔讲,我这一场病后胃口就变得刁钻了,以后每日三餐都在小厨房里。”
京墨虽然不明白,但看到陆璟棠的神情,总有种让她不能拒绝的厉色,青黛是清楚的,她家姑娘这一遭是长了心眼啊。
青黛应声去做,陆璟棠突然叫住了她,青黛回头以为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陆璟棠说:“以后,少辣,少甜。”
“啊?”青黛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家姑娘不是向来都是无辣不欢的吗?见她惊奇,陆璟棠道:“就,就清淡点儿就好,京墨,你去给我弄点果脯蜜饯来。”
京墨被点名,立刻道:“好,姑娘竟爱吃甜食了。”蹦跶着出了房门,青黛还杵在原地,陆璟棠看了眼,举起茶杯在她眼前晃荡说:“喝茶吗?”青黛回过神来急忙退下。
二人走后,陆璟棠才撸起袖子,面色凝重,雪白的腕间多了串雕刻莲花的佛珠,正是三一梦里给她的,真是神奇,她在梦里做了个梦。
寻烟楼,雅间内,两个少年郎正在对弈,屋内燃的安神香让人陶情适性,手持黑子的白衣少年正不知要走哪一步,只见对面的青衣少年拿起他的一颗黑子不偏不倚的落在棋盘不起眼的一处,看似是不起眼的一步棋,却挽救了方才无力回天的局势,只因这一步,本已是危在旦夕的黑子转瞬之间,起死回生。
“妙啊!妙啊!”郭齐麟从方才对弈起,云庭步步紧逼,他退无可退,现下被云庭下一子便是枯木逢春了。
云庭看着眼前的棋局,乏味得很,捏起琉璃酒杯抿了一小口,便将杯角剩余的随意的洒在了地毯上,西凉来的葡萄酒,如今这种时令能饮得到,应是在冰窖里存放的,为数不多,能放在这儿供人享用,还如此挥霍的整个大令除了凌亲王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郭齐麟看了眼浸了酒渍的羊毛地毯,砸了咂嘴,说他是盛京最败家的王爷可真没错。转而对云庭道:“听说你让九寒去盯着陆府了。”
云庭像是没有听到郭齐麟的问话,只是打了个响指,屏风外进来两名小厮,撤下了棋盘,换上了一盘酱牛肉,还有得汁鸳鸯筒,芝麻凤凰卷,七彩冻香糕,水晶鲜奶冻,月中丹桂。
郭齐麟无言,云庭只是夹了筷子面前的酱牛肉,剩下的便是看也没看。
郭齐麟还想再问,窗户外嗖得一下飞进来个人影,郭齐麟吓得一哆嗦,九寒站在二人前,拱手到:“殿下,公子。”
“有门,下次从门进。”郭齐麟头疼的道,这孩子每次都跟做贼似的,有窗户的地方绝不走门。
“是。”九寒对郭齐麟又是一个拱手行礼。
云庭抽出袖子里的帕子,在嘴角跟前蹭了蹭,那双指节分明的手把玩着琉璃酒杯,眉眼里尽是游戏人间的玩味,看也没看九寒,只是戏谑的说到:“这寻烟楼的舞姬个个生得明艳妩媚,要不要带两个回府啊?”
郭麒麟一愣,九寒更是不敢应声,云庭这些年没少给人乱点鸳鸯谱,特别是与他有过节的,他总是不厌其烦的给人家介绍仇家或其死对头的子女。
郭齐麟随意的问了句“是有事吗?”九寒便是一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的样子挂在脸上,掩盖着藏不住的心情,仔细道来:“自那日后,陆璟棠一直昏睡到昨日才醒。”
云庭把玩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用那双魅惑众生的眼睛盯着九寒,像是找到了有趣的猎物一般,九寒面对云庭总是有种畏惧,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不敢直视云庭。
“醒了?”云庭慵懒的开口,九寒点头,郭齐麟本不想参与他们主仆二人的话,可听到这儿,不由得惊叹:“你这什么癖好?不盯着陆允盯着人闺女。”
话刚出不久他便后悔了,九寒默默的移步到一旁,云庭冷不丁的说了句:“乖侄儿,下月的百花宴可是有不少仰慕你的官家小姐会去呢!”
“咳咳…”郭齐麟喝了酒,还没过喉咙,就被云雷这话给呛到了,什么叫仰慕“他”的官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