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孟阏说得怔住了,她也不是很爱吃这些东西。
孟阏一副很为难的表情,燕绥眉头紧锁,难得认真起来,“你根本不爱食桃花酥是不是?”
在旁边装石像的茶伯,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了,'啪'地一声将抹布甩到桌上,大剌剌地说:“老头子认识她这么久,还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
兴趣爱好也总是那几样,但也只是传闻而已,相处时也见不到她钟爱的模样,待人接物皆是淡淡,若不是燕绥出现,茶伯还当真不知,孟阏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不过你也就知足吧,你拿来的东西她都肯吃。”,茶伯取笑着他。
他人老可心不老,孟阏要不是喜欢这小伙子,哪里会吃这些东西。
当着燕绥的面泄她底吗?孟阏气地抓起桌上的粉末就往茶伯身上砸,叫他多嘴。
茶伯灵敏地拿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往边上一跳,又笑哈哈地走开了。
燕绥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跑回了客栈。
当孟阏将注意力转回他身上时,他已经消失在自己面前了。
“咦?人呢?”,孟阏张望了下,发现四周都没有他的身影。
茶伯怕她再丢他,站得远远地,插着腰说:“人家早跑了。”
气得孟阏又想拿东西砸他,都是茶伯多嘴将他给气跑了。
人还没见门声音就传到了,燕绥道:“千娘,你的糖豆子还收着吗?”
客栈里忙得要命,千娘也没个帮手的人,连切菜都要自己来,不耐烦地说:“在柜子拿油纸包着,自己去拿。”
糖豆子是千娘平日里喂羊的零嘴,有时候连羊都不爱吃。
打开厨房的柜子,最里面有个油纸包,燕绥满心欢喜地将糖豆子拿出来。
巫族对吃食是十分讲究的,所以糖豆子在愿城并不常见,甚至拿来喂小动物。
“糖豆子也当成宝?”,千娘咕囔着。
双手捧着油纸包,燕绥又快步走了出去,桃花酥不爱吃,那糖豆子总爱吃了吧。
下午客人散了不少,排骨头挨着柱子唉声叹气,那小子整日围着孟阏转,真是嫌自个儿命太长了。
“尝尝这个?”,燕绥捧着纸包跑到孟阏面前,将她眼前的东西挡了个结结实实。
孟阏还以为他生气跑了,没成想他一会儿就跑回来了。
“这是什么?”,纸包差点塞她脸上,孟阏身子稍微往后退了些。
纸包还差一点便糊到了孟阏脸上,燕绥有点不好意思,忙将纸包打开说:“糖豆子喜不喜欢?”
落叶山庄常年不与外界接触,吃食相当匮乏,当年孟阏连酒都没有见过,平日里只有糖豆子能当零嘴,只是糖豆子还是雎陈给她带回来的。
孟阏都很久没见到糖豆子了,眼神里写着迟疑。
糖豆子表面裹了一层雪白的糖霜,很久以前她也吃过啊。
孟阏试着用手捏了一颗放进嘴里,除了甜丝丝的味道再也没有别的味道。
豆子嚼烂后咽下去,舌尖还残留着丝丝甜意,孟阏轻舔下唇回味着味道。
甜,和以前一样的甜,可味道却有着不同。
毕竟几万年了,那时的糖豆子和如今哪能是一个味道。
味道虽不同,可心境却奇迹般和那时重合。
下眼睑处晕红,连成了一条红线,孟阏忽然握住他的手臂。
到底是太过震惊,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度,手心接触到他手臂时,发出一声响亮的'啪'声。
把燕绥吓了一跳,他感觉孟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孟阏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豆子的?”
时间已过得太久,什么东西对她来说,都已经索然无味。
可偏偏除了,和那个人有关的东西。
“我,我,我。”,燕绥突然结巴了起来,他也不知道啊,只是冥冥之中有这种想法,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现在想来真得是一股冷汗袭上后背,他不该这么冲动的。
孟阏也不逼他,握住他的手用力,嘴角含着一抹浅笑,眼神亦是十分认真:“我嫁予你可好。”
眼眶热得厉害,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孟阏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要嫁他?大名鼎鼎的孟飞霜要嫁给他?她看上他哪里了?
手中的糖豆子全数都洒了出去,泼了一地都是,燕绥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句'我嫁予你可好'清晰地落入茶伯耳中,手差点伸进炉子里,茶伯不知道孟阏今日是哪根筋不对,可他看得出来孟阏的表情是极其认真的。
“阿阏,莫要说笑了。”,燕绥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令人失望的回答,孟阏的笑容收敛了一点,她慢慢站起身逼近燕绥,半眯起眼睛说:“你不想娶我吗?”,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她自己都数不清,已过去了多少岁月。
待在角落里的茶伯只觉得尾椎骨涌起一股寒意,朝燕绥望去,只见他摇着头,缓慢地以口型说:“不要。”,不要拒绝孟阏。
身后的动作孟阏一清二楚,滚烫的心瞬间恢复冰冷,是她一时激动了。
赝品被她打造得越来越完美,把她自己都迷惑了。
强撑起一副笑脸,孟阏道:“同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燕绥松了口气,还好是个玩笑,他就说孟阏哪里会看上他。
扶风大步朝孟阏走来,神情肃穆,抬起双手朝茶伯作了个揖,这才和孟阏说:“府里有事。”
外人皆以为孟阏是孟飞霜,扶风也不敢多言,怕惹怒了她。
孟阏神色淡淡,眼前清茶的雾气迷住了她的眼睛。
“去吧。”,茶伯将她面前的茶碗收走,轻笑着说。
孟阏点头,轻声'嗯'了一声,只是这次不同于往,她下意识地看了燕绥一眼。
粗衣麻布,袖口沾上了油渍,除了容貌一样,燕绥有哪点同雎陈相似。
可孟阏就是透过燕绥看到了雎陈,如今的燕绥和几万年前的雎陈渐渐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