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杀鹌鹑的少女》
有些东西不过很久是不会理解的。有些东西等到理解有为时过晚。
大多数时候我们不得不在尚未理解自己内心的情况下选择行动,因而感到迷惘和困惑。
——村上春树
纯属瞎掰的文字,大概发生在2035年吧!
这是一个盛夏的下午,这天于跃身体有点不大舒服,感冒发烧头痛。下午一点出头他交代完工作后提早回家了,他想着回家好好睡个午觉应该就能缓解吧!他走到自己家门口,把钥匙插进锁孔里的时候以为家里没人,女儿开学即将上高三,今天她应该上课外班去了吧!
他脑袋昏昏沉沉地推开门,发现自己的女儿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一个陌生的男生在嬉闹,女儿穿着小背心和短裤,露着两条大长腿,正翘着二郎腿。她看到他进门,一下子愣住了。
“爸,你怎么回来啦?他是我的同学”,女儿尴尬地说。
“啊!他是你的同班同学吗?”于跃问道。
“是的,他到我家用我的电脑帮我做一些东西”,女儿说。
“我的女儿,爸爸不会反对你进行一些适当的异性交往,但是请你务必好好和父母沟通,行不行?而不是突然之间让爸爸撞到你们打情骂俏?”他说。
“你有关心过我吗?这两年你为了弟弟读书搬了家,让我一个人住在松江二中,周末也不来看我。我痛经的时候你敷衍我多吃红糖姜茶,注意保暖就可以了。却每天和弟弟无话不谈,甚至同床共枕”,她胸部起伏着。
“是的,爸爸承认,你从小比弟弟更优秀一些,所以这两年我们在弟弟身上投入的关爱比你多一些。但是请你务必自重,不要在两性上做出过激的行为,好吗?”他艰难地说。
“放心,我今天来月经了,我不会和他怎么招”,她说。
“好好好,如果你没来月经,今天不是被我撞见,你是不是会和他做坏事了”,他也很激动。
“我已经做了呀!怎么啦?”她大言不惭。
“你你你,你有点女孩子的含蓄和矜持,好吧!”他极力克制着自己。
“我就不矜持了,怎么啦?你不就是妈妈‘女追男’追来的嘛!”她说。
“请你正视我,你还未满18周岁,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你们告诉我?你们怎么避孕的?”他说。
“你犯的什么职业病啊?我又不是你的病人,何况你又不是妇科医生?你不能跨专业行医”,她继续顶撞。
“请你给我自重,否则我把你拖出去做了,你信不信?”,他重重得拍着桌子。
“爸爸你就是重男轻女,弟弟和女孩子打交道,你就完全不是这样的态度”,她终于哭出声来。
“你必须告诉我,你们怎么避孕了?我是医生又是父亲,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他不依不饶地追问。
“吃避孕药了”,她满不在乎地说。
“什么避孕药?优思明吗?短效避孕药和紧急避孕药是两码事啊?”他继续追问着。
“短效避孕药?毓婷吧!我忘了”,她说。
“你,你,你居然满不在乎地告诉爸爸毓婷是短效避孕药?你女孩子骨头就这么轻吗?你个不自重的丫头,你他妈的你这是要作死吗?”他终于抓起餐桌上的花瓶狠狠地砸了。
“爸,你就是重男轻女,从小我什么都要帮着弟弟让着弟弟,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就凭我比他大五分钟吗?你不公平”,她痛哭着。
“行!你娘最近不在上海,合着你是中二病推迟到高二发作吗?你这是要气死我吗?”,他怒不可遏。
“我的身体我做主,你就是重男轻女”,女儿针尖对麦芒。
两天后在他们家的客厅里进行了一场家庭会议,于跃把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女儿的交往对象,和老娘舅都请来了。
空调压缩机“嗡嗡”地响着,每人一杯清茶,于跃和大家进行了如下的对话,有一点艰难的对话:
我的孩子们,很快你们就将年满18周岁了,爸爸恭喜你们长大成人了。爸爸除了感慨家有儿女初长成的喜悦之外,也感慨岁月无情时光飞逝,一转眼我人到中年了,成了你们眼中的被唾弃“糟老头子”了?
因为工作的关系,妈妈最近两个月不在上海。爸爸斗争了很久,和小辈们分享这些糗事实在有点难以启齿。但是我决定开诚布公地将自己这段经历和你们分享,这是深藏爸爸心中不愿意提及的往事,这是一个朋友开诚布公的肺腑之言,这是一个中年人对年轻人苦口婆心的规劝,这也是爸爸年少轻狂时二过的青春。
“等等,我来插一句”,娘舅说着说,“你现在和女儿针尖麦芒,像不像你和生父当年的各种杠?你们家三代三个姓于真是一脉传承嘛!有种像种呢!丫头分明是女版的你嘛!游泳游得比她老子更快,读书也比她老子更强,脾气也更大。我看弟弟就是温文尔雅的嘛!”
孩子们纷纷偷笑。
“哎哟喂?娘舅上来就揭我短啊?好吧!我认了。所以,你们都给我争气点,别你爸一样把自己老子气死,然后追悔莫及”,于跃说。
孩子们继续偷笑。
我的孩子们,爸爸只是希望自己即将长大成人的儿女,尤其是我的女儿,亭亭玉立的掌上明珠,马上十八岁含苞欲放的花样年华,不要重蹈你父母的覆辙。好了,下面让我们把时光倒退到爸爸20岁的时候。
20岁的我和你妈妈在医学院读书,我们相识相知又相爱了,爱得如痴如醉又难舍难分,就像你和你的男生一样,我们也是情不自禁地“做坏事”。我们以为自己是成年人了,又是学医的,觉得不会那么巧会出事。直到月经过期一周,我们始终都没觉得问题有多严重。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是周日也是父亲节,上午我刚和自己通过电话问候了父亲。中午她对着那份咖喱牛肉愁眉不展,说这个咖喱太难闻了,我们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没错,就是父亲节那天,还不到20岁的我就成了“准爸爸”。我们痛定思痛后,决定不告诉任何人,一考完试就马上回崇明做手术。
可是这一切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没过几天她就出现了严重的妊娠反应,翻江倒海地一轮接一轮地呕吐。原来一百来斤的人,就这样一天比一天瘦,她成天病恹恹地躺在宿舍里,室友们怀疑她得了肝炎,要把她隔离出去……我们终于说出了实情,恳请室友们不要声张……所幸她身体所有指标都还正常,虽然每天都在呕吐,但是还能正常进食,还能勉强坚持正常学习生活。
终于熬到考完了试,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从学校出发,乘火车乘公交乘轮船,这一路奔波她一路妊娠反应,当轮船渐渐靠近南门码头的时候,她依偎在我身边自言自语着:“哎……我们到崇明岛了,我们终于要到家了呀!我的孩子,我们带你回家了,就是为了好好把你杀了……”我则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岛屿,我说:“我的孩子,请你记得自己来过崇明岛,请你若干年后一定回来找我们,我们一定加倍偿还好好爱你”。
当岛内公交行驶在农村两车道的马路上时,我知道我们离家近在咫尺了,我开始紧张起来,我不知道我的岳父岳母会怎么对待我。我甚至在想,如果他们把我赶出家门,今天我将露宿哪里?她说:“我们必须硬着头皮去面对父母了,你好好地去负荆请罪,我一定好好地说服父母好好接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