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回几日前
临行前一夜,干将与方嘉星在书房促膝长谈,两人都属锻造而铸剑尤精,各有古人后人的不同见解,有着聊不完的话题,方嘉星更是开始推心置腹,以表字自称。
干将脑内风暴了方嘉星讲述的铸造技巧,好彩道:“嗯,受益良多,仲永见解独到,干将佩服。”
方嘉星连称拾人牙慧,不敢当。
“仲永过谦了!”
“不过仲永有这等一般匠人不传之密,却不知如何解决剑含雷气之法,怪哉。”
方嘉星没法回答,说实话又不信,便改口狡辩道:“术业有专攻,世间不为人所知事,浩如云烟。我不知也实属平常,而大叔所说的剑中雷是何意义?”
“...”干将存疑,见新交友人不愿作答,作罢又道:“剑中雷气不是你自主封入的?”
“非我所愿。”
方嘉星娓娓道来始末,隐去年代,从剑胚原料到数战恶敌一笔带过,最后不敌,恶人夺剑高举遭雷劈。
语罢,干将道:“我道是为何会如此铸剑,原来如此巧合。”
看出方嘉星眼中的疑惑,干将又道:“古时,有一精通铸造的部族,认为铸造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时代指天雷。引雷击,灌石铸剑,即成可惊天地。”
“又言,如此这般——”
“破开这如同封印的剑鞘,一击可生雷,但雷火无眼,伤人亦伤己。”方嘉星低语口述,出口为定选择,大敌当前他静静的看。
项梁杵着长矛,戏谑道:“兔子跑不动了,这里是不错的埋骨地,你是要作法自毙了?”
“能容我把木人收起吗?”方嘉星手握珠搭在机关人肩上,毫无诚意地询问道。
“喔,你怎么收呢?”过了一会,项梁有些不耐,即见木人消失,眨巴一下眼皮问了声,“须弥纳芥子?”
“听说过佛教吗?”
时空交错的违和,方嘉星有种收看到恶劣历史剧的感觉,不吐不快。
“没有,受死吧!”项梁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想细究其意了当道。
矛舞如旋风,跳起长虹一贯日,穿刺势在必得。
眨眼间,方嘉星不假思索紧跟跃起,一点化竖,腥风扑面,一剑劈向矛刃。
项梁腾空跳起亦非装模作样,凌空扭腰,矛划出一道弧。
“乓~”
相击落地,方嘉星借力崩开距离,他虎口麻疼,剑都险些握不稳。
矛尖戳地再挑起沙尘草灰,项梁站稳后跳几尺,左手虚握,右手拉伸矛舞花。
俩手握实,长刺往。
双方差距之大,刚交就令方嘉星确认不可久战,无顾思它与计算得失,垫步飞起,双握宝剑连鞘抡,不敢使<莲花落案>之流,恐力不破封,破局破印就在顷刻。
“滋滋滋轰——”
挥剑惊雷起,乍破耀星空。
然声大光广威力小,当真一击声雷,当头棒喝都嫌少。
项梁虚着眼,以免闪瞎眼,恍惚见一物往崖跌落,紧握电得酥麻的矛,躬身一射。
回神,项梁强忍耳边嗡嗡的烦躁,狼豹般瞬间冲刺崖边河面俯视,散发拔头簪。
大力超乎想象,电疗全身的方嘉星没料到是这样落水逃生,计划虽有偏差,但结果一致便无妨了。
污衣带水,水灌耳漫显无音,方嘉星心生危兆,手划摆头,血染水。
“咻卟”红在河面蕴开,随流逐波。
“项梁。”
收回虎视眈眈的眼神,项梁这才报上姓名。
他见到他的部曲上山寻他了,放下下山一探生死的心思,也不想再布置人手搜查,反正左右只是个被牵连的人。
“将军,急报!”月色朦胧,爬山寻人的探子终于崖边一丈前看清负手盯着他默不作声的项梁。
“宋齐联合,袭...”一听紧急军情,项梁夹起探子飞奔下山,“边走边说!”
静电传递到探子身上,他哀嚎道:“将军,慢点!齐国千乘——”
方嘉星的尸体?顺泗水水流往淮河会入之时,同在宋国布防的墨子打了个喷嚏,他右耳阵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后,又投入水深火热的城防建设。
“濊濊濊~”水泡发白的死人脸,右手焦黑粘着含光宝剑反映日光,左手死缠着包裹,这具方嘉星被冲上了岸,在这个耳机线将成结的地域。
“诶,这里有个人?”一个粗布麻衣的小姑娘大大咧咧的向他走来。
“一只耳?”
“额,一把刀?”
小姑娘碰了碰方嘉星右半边糊烂的耳洞位置,他触及痛处的头抽搐了一下了,惊得小姑娘缩手。她歪了歪小脑瓜,又伸手,这次她没再伤患处,改摸水洗锃亮的宝剑剑脊,其剑鞘早已无踪,不知是炸裂还是被水流冲走了。
请原谅她不识刀剑口胡,生于山村从小接触的利刃只有菜刀、柴刀等,可浅薄的见识不妨碍她欣赏阳光下宝剑流转的点点亮光。
午后岸边的天照得人暖呼呼的,方嘉星苏醒了,随即一阵阵咳嗽中。
“咳咳,你是?”喷出喉肚中的积水,方嘉星知觉眼前盯着他的小姑娘,问名道。
“我叫小娃儿。”小姑娘好生欢喜,兴奋地立马答应道,声音清脆方嘉星却听不真切了,“耳朵掉了?总比命丢了好。”他开口说道,连自己的声音都听得不鸣。
由呛水造成的窒息感消散,另一股痒痛塞满他的颅内,是在原本右耳的位置。
他忍着挠抓的冲动盘坐起,感受到后背包袱因他起伏的动作过大和浸水沉勒肩膀,昏沉的困意一清,但想打坐运功疗伤却怎么地集中不了精神。
方嘉星转移注意到一直痴看着他的小娃身上,小娃并没有不高兴他的不搭理,还是眼睁睁地盯着。
经过这点时间的有氧呼吸,方嘉星‘敏锐’的察觉到小娃的目光其实一直看着的是他手里黏糊着的宝剑。
想动动,握剑的手神经好像接上了线,迟迟地把剑立起,缓缓的上举,小娃的视线跟着晃悠抬头,一双小手跃跃欲试在胸前合张欲扑,
手头的交替疼痛使方嘉星睡意清明,又让他留意到小娃右手缺了一指,头脑刺激过度下脱口而出。
“你的手?”
小娃大大咧咧地数道:“听我娘说我原本有一二三...十根手指,为了不...怪?很小的时候就切了。”
“对呀,对呀,你叫什么名字?”不等方嘉星细思常人的手指头数,小娃思维跳脱地又说道。
刺痛中,方嘉星不想想小娃上句话中的关联,却不可避免的思索了,他头脑发胀道:“我脑进水不想说话。”
“我脑进水?你怎么叫这么怪的名字啦?”小娃理所当然的以为道。
方嘉星不想辩解了,随口道:“唉,你怎么不叫缺一指啊。”
“缺一指?我是啊,是呀。”小娃点头称道,但她简单的思维也觉得方嘉星不该叫那个名字,又追问,“哎,你叫什么?”
“我看你缺心眼,随你叫吧。”小娃大大咧咧的性格磨得方嘉星无话可说,干脆不说称呼了,让她随便叫。
小娃左歪右歪地看着方嘉星,看看手又看看耳朵,最后郑重道:“一只耳,你饿了吗,我请你吃东西吧。”
“好。”方嘉星一口应下,生怕不直说小娃再出些幺蛾子,况且他也是真的饿了。虽然他的道珠还在,但是等他能集中意念取出干粮,估摸也要饿的不轻。
“你等等!”小娃高兴地蹦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