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空中的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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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本是没有灵魂的。
“神觉得过于这世上寂静,于是从祂庞大的灵魂中分离了一部分,赋予了游鱼、走兽和飞鸟于世间不息的权能。”
——《青典?创世之章(ChapterAeon),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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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坠入云海,超出可视范围。”
上空中,五名身着机甲的伊索西坦战士正在徘徊着。他们看着满身伤痕累累的中年男子。
“哈瓦因,你先退回总部吧。”
“是,你们也务必小心。”
艰难地交代着这样的警句,哈瓦因勉强地通过有些灼伤的双眼确认了残留的能源,然后降低了输出功率。
因爆炸而残破的飞行翼发出了如同哮喘般的声音后,再次地推进了速度向着北方飞行而去。
“——能把哈瓦因重创成这样,对方还真的不简单。”
“哈瓦因么……?这可说不定,毕竟三年前他连一个小鬼头都抓不住。”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一个机师发出了感慨。而对此感慨表示怀疑的,是一旁另外一名同样穿着黑色机械护甲的男子。
“废话少说,走吧。”
于是,五对拽着蓝色光痕的平行线在两人的对话后,向着下方的云层俯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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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飞行手段,照理来说应该是已经从云层中掉落出来了才对。”短暂的搜寻之后,一名下冲出浮云的机师俯视着大地,确认不到任何人影后通过对讲机和队友进行着沟通。
“对方是因修,如果控制了自身的重力可能没有那么快坠落下来。你盯着下方,我们在上面搜索。”
“了解。”
——在下方也不错。
毕竟还能从这么高的地方俯瞰大地。
远处那如同巨树一样的建筑体正在云雾的后方树立着,高层的分区在穿透隐海的阳光中闪动着粼粼的波光,如同给远行的航轮指引方向的灯塔。
索兰锡的壮阔身影对于从深坑都市伊索西坦前来的战士而言,也是极其少见的、如同神话的景象。
——希望哪一天能够成功把它攻打下来,成为其中的居民呐。
而随着视线移动的,是位于那巨大树形建筑底下、在其正午垂直投下了几近圆形的阴影边缘呈现的、由着密集的破败建筑构成的巨大环型,如同宇宙之中许多星体拥有的星环一般,却不曾围绕着索兰锡旋转。
那是直径长达三十多公里的环形难民集中区。
不少前往伊索西坦的人民都是从这里出发,经过了几年前被毁灭的狄兰德、再到梅兹卡灵后,翻过同样高耸入云的秋刃山脉【Autumnsharp】——虽然高度只有索兰锡的四分之三——才抵达北方那建设于巨大陨石坑中的城市。
那些难民说到这个环形集中区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带着极其厌恶的情感。
唯一能够让他们津津乐道的是,那一名生活在难民区西侧,如同神迹一样的少女。
也正是他们此次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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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容乐观。
在这么大范围的云雾中寻找两个人,倒还不如像自己一样守在云层下方等他们掉落下来。
除非索兰锡又研发出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技术,能够让因修有飞行的能力——至少最近潜伏在索兰锡的间谍并没有回传来这样的消息。
只是——
“发现目标!两名人员好像都是因修!”
云雾里的四人之中,其中一名机师通过对讲设备通知了其他人。
身处云层下方的战士通过眼前浮有图像的护目镜,看向了云层的一侧。那里是发现敌人的机师所在地。
“确认对方未持有武器,准备进行枪击。”
似乎是从盔甲武器槽中取出枪械的声音。云中其他三名队员也通过雷达赶向了发现目标的机师所在。
“已瞄准,准备射——咦那是什么?!”
原本沉着发出的声音突然因为惊异而高昂了起来。
接着便传来了仿佛什么被利器撕开的奇怪声音,以及试图发出、但最后却来不及出口的悲鸣。
“——!”
随后,在下方待机的男子诧异的注视中,从云层的下方涌现而出的鲜红色血雾,以及属于那名未曾发出惨叫的机师、两截被割裂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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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手机中传回的诡异声音,刚刚走上天台的策正和白翎拿着望远镜注视着遥远的天边、那同一片云层。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们彼此交换着不安的眼神。
尽管对于白翎而言,策能这么和自己进行眼神接触是极其珍贵的事件,就好比买来的皮包里面居然放着店家忘记收回的限量版钱包一般。
但是就算是如此,此时的白翎依旧更担心此时身在浮云之中的少年和少女。
“没办法用无人机什么的进行跟进吗?”
“不行的。”意识已经从网络中大部分转移回了身上,有着银色头发的男子摇头否定着。
毕竟和那边有着非常遥远的距离,无人机飞过去的时候估计已经太迟了。
就算是想通过那些伊索西坦的机甲上设有的成像设备去观察,也是没有办法。伊索西坦的网络和索兰锡的网络之间的网络也有着原络代在其间设立的、等同于原络代公司自身一般严谨的防御系统。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通过手机去试图猜测礼和佐伊的情况。
自从浮空摩托撞击了对方、礼与敌人进入直接接触之后,他就一直不敢让少年分心——毕竟他也曾经战斗过,知道在战斗中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是一件极其分神的事情。
“话说回来——奎那特克隆身体时总会留下那些类似变异一样的异能……”
“会这么刚好吗?”
白翎侧着头看着策,而后者也因为这样的可能性陷入了沉思。
按照白翎的说法,似乎几分钟前有这么一个瞬间,浮云之下曾经出现了人影,但是很快就消失了。随后便有一名身着伊索西坦装甲的人再次出现。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除非长出翅膀来,不然也不可能在空中进行这样违背常理的移动。
而且就算是长出了翅膀,没有武器的两个年轻人要如何去和曾经差点让自己陷入苦战的伊索西坦机甲。
出发之前策曾经给了礼五枚氢质石。
两枚风属性的绿色,两枚火属性的红色以及一枚雷属性的紫色。
“雷和火的氢质石,在对付之前那一个敌人的时候,他已经用过了哦。”曾经目睹了战斗全程的白翎在边上提醒着策。
——就剩下两枚风属性了吗。
不对、想起来了,在进电梯之前,礼似乎有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枚绿色的晶体当做了光源。
就剩下一枚了吗。
这么斟酌着,策再次把注意力转向了远处的云层。
然后、仿佛猜透了他的顾虑——
透过望远镜传来的景象中,象征着最后那枚氢质石的、绿色的气流,在瞬间把那些浮云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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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消散之际。
一枚失去光泽的风属性晶石从紫瞳少女的指尖滑落,然后在重力作用下向着大地坠落了下去。
此时此刻佐伊在少年手臂构成的公主抱之中依靠在对方的胸前。
而怀抱着她的黑发少年轻盈地漂浮在隐海之下的阳光中。
在他的身后,缓慢扫略着空气并投下大幅阴影的,是以苍白色骨质为架、轻薄得隐约透光的骨为膜共同组成之物。
宛若青典中记录的恶魔才具有的,展开着的、染血的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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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剩下四个人,我没骗你吧。”
佐伊扫视着周围证实了自己的预判,同时也因此对礼露出了“让你之前不相信我”的得意笑容。
但是这再怎么说也不是能够这么轻松微笑的时候。
毕竟这一个月来闲余之时,也听说了策讲述了在梅兹卡灵遇到过的敌人。
撇去让人在意的首席因修不说,伊索西坦的装甲也似乎极其棘手。
——但是按照策的说法,把棘手的事情放在一起处理掉,不是最好的方法吗。
彼此同时从云间显示出了各自的位置,省去了需要从潮湿的风中寻找的麻烦。
黑色的双眼注视着那些离自己不远的空中,那些泛着蓝光的机甲士因为目睹了少年身后的骨翼而感到了震慑,原本的搜索行为就这么停滞住了。
然而这样的停滞并没有持续太久,身着着黑色机甲的战士们再次显露出他们久经战场的战姿。
在抽出了腿甲上的武器之后,一名机师对着其他的队员指挥着:“你们两个分别去牵制对方的翅膀!”
“把那莫名其妙的东西直接斩断!”
于是分别从礼的左右两路,两名机甲士的右手分别持着宽剑和军刺,带着淡蓝色的残影,以着破风穿影之势疾冲而来。
“礼、小心——啊呜呜呜呜呜!”
听到怀里的少女这么提醒着自己,随后因为突然间下坠带来的剧烈失重感而失声地尖叫。
那是因为一瞬间反转了双翼,鼓动了反向的空气。依旧有着旧身体的良好动态视力,礼快速地急速下降着,躲开了原本划向自己肩膀两侧的刃光。
虽然也想体验下骨肢被切断后会不会感到对应的疼痛,但是果然还是留着回去之后再试验比较好。
而经历了这样下坠的佐伊,还想发出“好险今天穿的是吊带裤不然就走光了”这样的感慨,却在开口之前——
“啊呜呜呜前面呐!”
面前再度袭来了另外一名朝着下方挥斩而来的敌人,他趁着骨翼刚刚完成的挥舞动作后停歇的瞬间发起了突袭。
“——啧。”
朝向身前,翅膀快速扑动了强烈的风,将少年向后回拉了一小段距离。而在风中,那原本意图得手的机师却被掀转了方向。
佐伊却也在瞬间注意到原本在上方的两名敌人正同时举起了左手中的枪械。随之而来的是,几乎同时发出的开火声。
“礼、上面!”
“砰——!”
被机甲中的能量加速的子弹在刹那完成了击穿的动作,随着子弹旋动的高密度气流在那薄如帛布的骨膜上留下了巨大的空洞。
那样的空洞对于一般的有翼生物而已,绝对是致命的伤口。
“——成功了!”其中一个机甲士替自己的队员发出了内心的源于准确命中面标的呼喊。
但是——
“原来被攻击了也不会感觉到痛啊。”
因为骨翼被击穿而失去了上升的趋势,却似乎一点都并不为此担忧的礼确认了这样的事实。
确实在延伸的骨质上是没有任何的痛觉神经的,但是还是会因为被击穿而有着难以言喻的感觉。那就像是如同能感知到每一寸骨骼的存在,不管是它们的质密与否,或者是呈现的形状。
于是在这样的奇特感觉下,那骨膜上原本因枪击而残留的空洞开始随着意识控制而敛聚缩小,最终消失在了毫发无损的形态之中。
而随即,完成了向下扇动的骨翼让它的主人重新有了上升的惯性之后,再次在少年的控制之下变形,化作了肩背之上伸出的细长骨刺,末端如同铡刀一般尖锐。
承接着翅膀扑下的动作,如同灵活的巨蛇一般快速地向上回抽着,在清脆而频快传来的关节声之下在空中划过苍白色的鞭影,从左右两个角度刺穿了一副漆黑的盔甲、以及盔甲之中的血肉之躯。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血肉之躯的拥有者、其中的一名机甲士感受着那两道骨刃在自己身体向着伤口的边缘切割着,拉开了本应井然有序排列着的内脏和血管,直到最终从分裂成两截的躯体之间甩出——在飞溅的血液之中,再度变化着形态,成了向下挥击着气流的骨翼。
所谓的生者之意识,就在注视着那截本应属于自己的下半身先于本体下落的景象中,如同被切断电源一般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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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着这样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剩余的三名机甲士再次停滞了动作。
“——怪、怪物啊!”
出乎意料的呼喊或者说是悲鸣,表达着他们对眼前少年无可非议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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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佐伊,我是怪物吗?”
听闻了敌人们对自己的称呼,礼垂下视线问着紫瞳的少女。
而抬起头直视着少年严肃表情的佐伊,却以几乎同样内容的话语反问了少年。
“礼,你会是怪物吗?”
比任何人都更加理解眼前的少年,虽然平时会因为他的一些事情莫名其妙的生气,但是无论如何都能很快地原谅他。
因为他矛盾的性格也好、时常浮现出感伤的双眼也好、在隐海的阳光中总是显得寂寥的背影也好、有着还不曾全面了解的过去也好。
但是佐伊知道的,那就算以着如此让信奉神学之人都摒弃的姿态,这样的少年内心深处有着让人不忍触及的柔软。
因为怕被他伤害、也因为他怕被伤害、更因为怕伤害他。
明明这样的世界给了他最难以面对的现实,他却将其像面具一般地戴起。
这样的人——
“礼,你怎么可能、会是怪物!”
用着无比坚定的目光注视着礼,否决着对方内心的质问。
想陪着那样寂寥的背影、想了解他所有的过去、想亲手去碰触他内心的柔软。
名为佐伊的少女,以无法令人发出更多质疑的语气,用着重重锤击耳膜的声音给了礼坚定不移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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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最高功率的焰体,手中的剑刃发出了劈斩气流的空鸣。
“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带着这样的怒吼,在漆黑的机械外骨骼包裹之下,一名机甲士冲向了礼。
右手臂及机甲的助力器都在最大程度地蓄力,准备着近身之后的斩击,同时左手中的聚能枪械对准着所谓“怪物”的存在连续地突射着。
然而在这样的攻势之下,像是凭依着天赋般的战斗本能,视线中的少年通过高速挥动着骨翼,不断回旋并且避开着袭来的子弹,随即——
他怀中的少女跃向了高空,而在少年因此腾出双手的手背之上,正开始呈现着溢血的、逐渐裂开的伤口。
明明不曾被击伤,凭空而生的、如同自残一般的伤口,如同睁开在手背之上的双眼,充溢着血肉组成的眼白,以及在血红色轮廓之间逐渐扩张瞳孔一般、白色的骨质。
“——!”
下一秒,骨质成型着,锵然伸展成如同拳剑一般细长的利刃。那样的利刃静谧而诡异地反射着骨质的苍白色光芒,随后便在骨翼扑闪后,跟随着黑发少年的身影涌向了机师的面前。
来不及做出任何减速的动作,机甲士仅仅注视身体前方的枪械在交错成十字的苍白色刃光中断为了两截,露出了干净利落的截面。
而这样的断裂仿佛是极快蔓延的病菌一般,继续从枪体之上传递到了自己全副武装的手臂,在仿佛无休止地霸占了视线的白色十字之中,层层溅射而出了血雾。
接下来,如同能够毫无疑问地预知的事实,机师的身体也在白色的斩击中化为了无数的断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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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两个了。”
完成了行云流水的攻势,那两柄细长的剑甩开了粘滞于其上的鲜血,在意识的控制之下重新缩回了手背,在伤口上留下了封闭血液的浅白色软骨。
礼抬起左手的胳膊接下从空中轻盈落下的佐伊。彼此确认过眼神之后,他擦拭着溅满脸颊的血渍,用着正浮现着印轮一般金属痕迹的双眼望向了剩余的机甲士。
那仿佛就是日冕一般明澈却让人恐惧到产生退意的金属印记。
失去了战意,就算有着机甲的供暖还是感受到巨大实力差距下产生的寒意。
就算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战场,两名伊索西坦的战士如今面临着这样的敌人也因为对方威慑的视线而感到了步入死亡的怯意。
伴随着这样的怯意,是颜面无存的念头。
——逃走吗?或者是说,能够逃走吗?
彼此面面相觑着,相互踌躇着各自的神情中绝望。
直到划破空气的骨刃传来关节嘎啦作响的声音,他们才再次在引擎的助力下做出了极其勉强的躲闪。
与其说是躲闪,倒不如是像是被机甲产生的动力像无形之手粗暴地拉开,以至于那些盔甲下的身躯都因为没有做好快速移动的准备而承受了惯性带来的痛苦。
在这样狼狈的躲避之后,似乎步入绝望的机甲士们发出了带着悲鸣的反击。
“嗷嗷嗷嗷嗷嗷啊——!”
军刺和长剑辉映着蓝色的焰光,在两人不断盘旋前进而呈现的双螺旋线中向着外侧挥砍,以极快的速度抵御着侧面抽舞袭来的骨刃。
“——?!”
这样收合余烬、背城借一的战意之下,却让两位战士以礼未预想的攻势贴近了骨翼的边缘,随之举起枪瞄准了他怀中的少女。
于是如同机甲士所期盼,苍白色的骨质翅膀在开火的瞬间便以守护之势遮挡了紫瞳的少女,将黑发少年的后背袒露于毫无防守的危机之中。
“——嗬!”
绕至少年的身后,蓄势已久的剑刃向着以翅膀根部发出的斩击,两名男子因即将得手的形势吼出了释然呼声。
但那本应该不再有任何防守的肩胛骨上,却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再度出现了自残般的伤口。
背部的灰色卫衣之下渗起了暗红的血印,随即被刺穿了。从背后节生而出的第三、第四支骨肢用着坚固的前端,将两名敌人的剑和军刺挡了下来。
“——怎么可能!”
不容得他们发出更多恐慌的声音,或者是做出多余的动作。
新生的第五支及第六支骨肢就以迅雷之势贯彻过了机甲士们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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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这已经不是怪物了。
怪物这个词都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少年。
非要从那浩瀚词汇中找到一个最为贴切的说法的话,那必是临死之前,其中一名咳着血块的机甲士喃喃的字段。
“——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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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典中是这么描述着世界的根源。
世界本是混沌的。
唯一的原始之神统合了天地的秩序,创造了万物,并将自身灵魂的一部分赋予他们。
为了管理这样众多的生命,他把自己的善的意识分裂成众善神。
而善意尽失的原始之神最终在自身剩余的恶意之中堕入了深渊,成为了回收万物灵魂的存在。
青教徒们称其名为——
“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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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落着骨质上的血液,礼缓缓地挥动着那六支从背后延伸而出的骨翼。
用着他有着金属灼烧般印记的黑色瞳孔,注视着眼前的世界。
大地之上蔓延着芜凉的荒野,阳光中有着银白色反光的河流从中支离着这片无垠的荒地。
在荒野之中时而存在的、以残垣断壁汇聚呈现的旧时代建筑废墟,以及在荒野的尽头以世界树一般呈现着的巨型建筑群。
而临架于万物之上的天幕之海,正不断扬起着巨大的波浪,看似喧嚣但却毫无声息地压迫着视线。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着。”
依旧依附在他怀中的女生,听到少年这么低语着。
那声音如此沉稳,但又似乎在哽咽的边缘。
然后,并再没有这样的低语内容做出任何的阐释,礼垂下视线。
对用着明亮而带有少许担心的紫色双眼凝视自己的佐伊露出了“嗯没关系”的微笑,轻声说道:
“走吧,这就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