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苍颉造的第一个字是“人”。“人”之后就是“农”——“农人(民)”,那在当时不仅是天下第一行当,而且几乎是天下唯一的和所有的行当。围绕“农人(民)”二字,苍颉又造下了“米”、“犁”、“锄”、“吃饭”等许许多多的字、词;围绕“米”、“犁”、“锄”、“吃饭”等许许多多的字、词,苍颉又造出了“山”、“河”、“田”、“吏”、“帝王”、“将相”、“战争”、“历史”、“权柄”……等等等等。汉字由此得到了繁殖,形成了族,形成了群,形成了阵,形成了海……
“影响”二字就是这样被造出来的。尽管后来几经演化变异,有一点却是有目共睹、铁定不移的,那就是从它被造出的那一时刻起,与“农人(民)”就绝无关碍、毫不相干。的确,“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那说的是一人举止,万众景从,如影之随形,如响之应声,何等风光了得!那是非帝王圣贤之辈想也不能想的,与那些担锄操犁,如蝼蚁之营营,如野草之蓬蓬,乃至于忍饥啼寒、终老山林、尸骨无收的农人(民),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呀!
苍颉而来,苍海桑田,云壤几变,农民与原本意义上的农人(民)已经有了根本性的区分。可即使如此,“影响”二字也还是与“农民”远隔千山万水。
“影响”,那是一个足以使人脑袋抬得高高的、眼睛瞪得亮亮的词汇呢!
可是,在苍颉造字的故地,在三元朱村的小小的会议室里,在那个名王乐义的刚刚过了六十岁生日的农民面前,我的脑海里不停地升腾盘旋的却恰恰是两个字:“影响”——影响!
这的确是一个农民,一个不打一点折扣、不掺一滴水份的农民。槐树般的壮硕,柞树般的质朴,收获了太多艰辛和风霜的面宠上,闪烁着太阳古色的光泽。如今他是声震八方、名闻遐迩了,可退回十二年前,他同他的祖先和乡邻们并没有任何区别,作为支部书记的他的能量,也从没越出过村外那一道矮矮的菜园的篱笆墙。
那真是一段奇缘。春节时堂弟送来的二斤顶花带刺的黄瓜引起了他的好奇和遐思,于是便有了两去大连,便有了第一批十七个由党员干部自愿或者并不真正自愿地建起的冬暖式蔬菜大棚,有了三元朱村有史以来第一批十七个“双万元户”。此后便是几何式和原子裂变式的飚升了:第二年全村一百八十户建起了一百八十个大棚,第三年全县三十三个乡镇建起了五千一百三十个大棚,第四年、第五年,潍坊市、山东省全面开花,并同时走向了四川、山西、黑龙江、新疆……
新疆古来是神奇之地,浴火的吐鲁番,背靠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喀什,白云烂漫绿草烂漫流瀑烂漫哈萨克姑娘烂漫的伊犁河谷……同样的神奇也出现在王乐义身上。先是新疆自治区党委书记宋汉良亲自登门相邀,随之,接任新疆自治区党委书记的他的三弟******三番五次地打电话、指派任务。一个王乐义远远不够了,一批批经过培训和挑选的三元朱村的子弟登上了进疆的飞机。于是,金色的黄瓜花、西葫芦花喷出了吐鲁番冬日的春情,五彩的大辣椒使喀什的维族老汉忘记了门外的大雪,娇艳的西红柿使伊犁姑娘的笑脸在朔风中越发绽出了甜蜜……这决不是信马由缰的猜测和附会,2000年8月中旬的一天,我们山东作家采风团一行五人,在以八卦城而闻名的新疆克斯特县参现时,就曾站在王乐义和三元朱村子弟帮助建成的一片蔚为壮观的蔬菜大棚前,与自豪的主人们进行了一番怡情悦兴的畅谈。
在延安,在黑河,在峨嵋山,在石家庄,在安徽,在长江上下黄河南北,在整个北中国,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着。而每一次上演都是古典悲剧的落幕和当代喜剧的开场,都是千万个生命的涅槃和新生。那演出是如此火爆连天,以至演到了洛杉矶、委内瑞拉、以色列……
如果以为这只是一项种菜技术的发明和推广那就大谬不然了。种菜不假,技术不假,可那引发的是一场革命,一场从生活方式到生产方式的真正意义上的革命。它使中国北方—一远不仅仅是中国北方几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城镇,使几千万乃至上亿的工人、职员、干部、学生、军人、黑人、白人……永远地告别了世代相依为命的大白菜和土豆、萝卜,告别了冬日无尽的枯燥和愁思,更使几千万乃至上亿中国北方农民——也不仅仅是中国北方农民,扔掉了世宿的贫穷和愚昧,堂而皇之地迈进科技殿堂,开创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富裕文明的时代。这同样不是信马由缰的猜测和附会,当你走进王乐义的示范园,走进寿光高科技农业走廊,面对融汇了国内外先进技本的组培室、穴播室、智能温室、微控滴灌式日光温室,面对来自韩国、日本、荷兰等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蓬勃生长的一百四十多个蔬菜和花卉新品种,你是除了惊叹便只能惊叹的了。
如果说这是一次绿色革命,王乐义无疑就是绿色的育种人。
如果说这是一次科技革命,王乐义无疑就是科技的播火者。
如果说这是一次观念革命,王乐义无疑就是观念的启蒙师。
王乐义,那是个足以让人脑袋抬得高高、眼睛瞪得亮亮的名字呢!
一人举止,万众景从,如影之随形,如响之应声。翻遍史书古籍,可与相比的帝王圣贤者又有几人?
影响,王乐义的影响,农民的影响!看来苍颉再世,是非得在汉字修订再造上下一番功夫了。
说不尽的女人
人海茫茫、众生芸芸,但归根结根,世间只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有关女人的话题可谓与女人一样亘古绵延、历久弥新。那最早的要数《圣经》中有关亚当夏娃的故事了,说的是上帝造就亚当之后,为了免除他的孤独,又从他身上抽出一根肋骨造就了夏娃,也就是女人。同样的创世纪的故事,在印度说的则是上帝取花的美丽、鸟的声音、虹霓的颜色、风的柔态、水的笑容、羊的温柔、狐的狡猾、云的难以捉摸和雨的变幻无常,交织而成一个女人,送给亚当做妻子。那使亚当很快乐,但几天后他却跑到上帝面前说:“请你将这女人带走,我实在不能和他过了。”上帝答应了他的要求,亚当却因此陷入难耐的寂寞。几天后他又找到上帝说:“请你把那个女人还给我吧,因为我没有她就没法生活。”上帝把夏娃还给了他,几天后他却又一次对上帝说:“你还是把这个夏娃收回去吧,我是发誓不能和她过下去了。”上帝又依了他。等到亚当第四次来诉说没有那个女人便不能生活时,上帝还回了夏娃,却要他保证以后决不改变心肠,不论甘苦,永远和她相依为命。
中国民间也有一则传说,说的是上古时候由于女人执掌了人世的权柄,原有的阴柔、美好的本性被改变了,嫉妒和狠毒行嚣一时,以至到了危及氏族和人类生存的地步。某日一位神的使者,向一位女首领和所有的女人们,每人赠送了一件精美的兽皮围裙。女首领和女人们系上兽皮围裙之后,一夜之间竟然改变了模样,变成了后来的女人——有着更多的阴柔和美好的、需要男人庇护和宠爱的女人。
这些远方、远古的说法究竟有几分真实没人说得清楚,但却道出了女人和人类社会的不少秘密。后来随着文明的发展,有关女人的话题越发地多了。“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亲是伟大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爱情是神圣的。而到了另外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事情却变成了“唯小人与女子之难养也”。德国哲学家叔本华《论女人中》认为女人迟钝、狭隘、愚蠢、纠缠,缺乏理性、斤斤计较、贪得无厌;他认定,全世界的争执,甚至于战争都是女人对男人施加压力而一手造成的。褒姒、妲己因为天生一副倾城倾国之貌和不情愿地受到了帝王的宠爱,便落下了一个“祸水”的名声。那单是一两个人倒也罢了,可“祸水”横流,一流就是几千年,天知道淹没了多少才女花容,埋下了多少孤魂冤鬼!一句“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女人是水做的骨肉”,便成了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名言”。
今天,社会进入文明时代,女王、女总统、女总理已不再是稀罕事儿,女部长、女市长、女书记、女经理遍地开花;女人与往日的女人不可同日而语了,男人与往日的男人也不可同日而语了。然而,女人的话题、与女人有关的话题依旧汗牛充栋、常说常新;恋爱、婚姻、离婚、再婚、子女、财产、第三者、拐卖、虐待、维权、参政……等等等等。众说纷芸、众口铄金不算,又加上电台、电视台、报刊——单是全国发行的女性报刊、家庭报刊就不下几百种,发行量高达几千万份。女人的话题,与女人有关的话题,是真正地成为人们关注的“热点”和“焦点”了。
女人的说不尽实在与人的说不尽、世界的说不尽同一个道理。说不尽才是生活,才是真实丰富,才是美丽、诱惑和希望。说不尽的女人,但愿你给世界带来的是更多的明媚和欢乐。
韩文水外传
一
佛道人家最讲究的莫过于缘份,气功最讲究莫过的也是缘份。与韩文水相识除了缘份二字,似乎很难找出第二种解释。
那个早秋的下午,我带着新近出版的一部作品去看望一位好友。一阵寒喧契阔,好友关心起我妻子的病来。因为妻子有病,我们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开始倒也省得清静,可随着年龄增大,眼看一班朋友们的孩子上了小学中学,那的确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几年前,原本对算命一类“封建迷信”不屑一顾的我,特意请一位盲人算命先生算过一次。那“命”算得并不件件准确,但结婚年龄算对了,没有孩子算对了,有了这两条,对那另一条,即“三十九岁得子”一条,我也就记在了心上。然而几年过去,三十九岁已经来到面前,妻子的病却依然如故。
“干脆,我给你找个气功师治治得了。”好友说。
气功师我是真真实实见过几个的,他们可以在瞬息之间创造出生命的奇迹,也可以殚精竭力什么也创造不出来。这就要因人、因功夫而异了。
“这个气功师不简单,我岳母病了三十年,卧床也几年了,找了很多医生、气功师都没有办法,韩老师去了几次,现在已经可以坐着公共汽车逛商场了。”
“这可一点都不含糊,”好友的爱人也插上话来。“泰安汽车公司一位女同志子宫瘤7.2×6.5公分,治疗两次成了2.2×2.6公分,又治了三次,医院怎么查也查不出来了。这是我亲眼见到的,现在我们全家都学韩老师的功哪。”
“这位韩老师是哪儿的?”我生出一点兴趣来了。
“就是咱们济南的。”
济南?我不觉有些失望。济南之大有如江海,藏龙卧虎再所难免,但真正有本事的气功师,似乎还没有听说过。
“怎么样?别把眼睛光盯着外地,你不也是济南的吗?”好友又是劝导又是敦促。
“那好,你联系联系,必要的时候可以见识见识。”
说过这话的第二天我便去了上海,为一部电影的事忙开了。忙着心里还时常嘀嘀咕咕:什么三十九岁得子呀!这三十九岁眼看过去了,病还没有一点好的影儿呢……意想不到的是,半月后,在去北京路过济南时,妻子告诉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友已经领着气功师来过了,治疗了一次效果相当明显;并且说气功师有心要见见我,希望我能帮着宣传宣传云云。我且惊且疑,从北京回来后当即与好友约了会面的时间。
气功师来了,四十八九岁,头发短平,面庞黑红,是一个魁梧健壮、全身都喷放着生气和强悍的汉子。他为我看了病,又为妻子发了功,发过说妻子的病已经好了。
“好了?”我压根儿不肯相信。为了治病,妻子跑了不知多少医院、找了不知多少医生,就是气功班也参加过几次呢。
“我说好了就是好了。”气功师却自信得很,“你们注意一下,下个月很可能……”
尽管满肚子的疑惑,下个月,妻子还是果真有了喜,而到第二年大署,一个红红胖胖的姑娘已经唱响了新生命的颂歌。
二
气功师确乎有治病的高招是肯定无疑的了,可当我开始履行“宣传宣传”的承诺时,新闻界的几位朋友却把种种疑问摆到了我的面前。其时气功“热”过一阵正处在低潮,许多骗子、假货正在被揭露。我是学过一段气功和亲身受过益的,朋友们则多是站在圈外,对气功和气功师的真伪自然有着不少想法。“这好办,”我提议说:“咱们来个眼见为实不就得了。”
时间约定,启程在即,忽然得知妻子十二岁的外甥女儿晶晶,从学校的单杠上摔下来,胳膊骨折,正在家中苦熬苦挨。“带上她,这样更好。”新闻界的朋友以特有的敏感,立刻做出了决断。
汽车七拐八转来到气功师家,没等众人坐稳,气功师眼睛眯了几眯,先自盯住晶晶说:“摔了五天了。”
晶晶说:“是,上星期五体育课时摔的,今天正好五天。”
气功师起身伸出一只手让晶晶握,晶晶手指稍稍拢了拢便叫起痛来。气功师一笑坐回椅子,随之抬起右手,伸出五指,缓缓地、一下一下地张合起来。张合过几次,晶晶不知为什么痛得呲牙咧嘴,眼泪也要出来了。
“原先骨碴没接好,现在好了。”气功师依然一张一合地比划着什么。不过十几分钟的样子,痛疼消失,晶晶不仅能用力握起手指,胳膊也能左右晃动,甚至于举过头顶了。孩童无欺,众目睽睽,我和同来的几位朋友只有惊叹的份儿。
“韩老师,我父亲骑摩托车把胳膊摔折了,你能不能也帮助治一治?”司机小吴不失时机地提出要求。
“尽管来好啦!”气功师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