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是我!不是我!”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瞪着通红的眼,像头被激怒的狮子,做着无谓的争斗。
微胖的女人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除了你还能有谁?!你说不说?不说拿钱去哪了,这学你也别上了!”
女人手里的棍子狠狠的打在女孩的腿上,通红的眸子里裹着风暴盛怒。
“我没……”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沈淮第一次感觉到求助无门的荒凉,“我都不知道你放在哪了,我去哪里拿!”你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那还就是我拿的喽?!”女人都要被气笑了,“行,你妈我穷,今天你就哪里都别去!还想上学?你把钱找回来再说!”
沈淮瞪大了眼眸,瘦小干瘪的脸上第一次苍白盖过了枯黄。紧紧攥紧的拳头忽然就卸去了力气,冬日天色未亮便被从床上拖起来的时候她不觉得有多冷,挨揍的时候也不觉得有多疼,被指责到百口莫辩的时候也不甚难过,可是这近乎下了断言的一语,让沈淮狠狠的打了个寒颤,从胸口蔓延的钝痛让她几乎失语。
嗫喏的说着,“不是我……”
女人冷笑一声,抓起了桌上的钥匙不再看她。
当房门落锁的声音响起,沈淮一眨不眨的瞪大双眼,一步伴着一步,缓缓的挪了过去,直至站立在房门之前,再也推不开。
心中仅剩的一丝侥幸湮灭。
——原来这就是,心如死灰。
明明是不足十岁的小孩子,却好似明了了世间最大的恶意。
因为你年幼无知,所以你无法与我平等对视。
因为你年幼懵懂,所以无论我做了什么,你没有权利反抗。
因为你年幼弱小,所以无论对错是非,我皆是对。
沈淮低敛着眸子,单薄的秋裤秋衣包裹着瘦弱的一身青紫,喉中低泣,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宛如孤独的小兽呜咽。
然后缓缓的蜷缩在门前,盯着满室冰凉,不发一语。
直到天光大亮,才猛然站起,眼前阵阵发黑,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床边。冻裂的小手颤抖着掀开被褥,看到藏在床头的记事本完好无缺,才露出一丝笑来。
沈淮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笔来,搓了搓手让手指不至于拿不住笔,又哈了几口气,才一笔一划的写下:
——妈妈说,她藏在衣服里的钱不见了,她等了一晚上,就是为了在我酣睡之际,把我叫起。
——她认定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