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定了是我。
年幼而无知的沈淮似乎并不明白这来自大人们的“笃定”,只是来自“无意识”的“自得其乐”。
于是后来的那个单薄瘦弱的性格理智而冷清,将所谓的“人”厌恶极了。
沈淮将柜子里翻出的厚实衣衫穿好,打了个寒颤。
干瘪而冻裂的小手将那个脏兮兮的笔记本抱在怀里,抹了一下眼泪。
委屈而不知所措。
甚至是带着几分惶恐。
女孩将自己蜷缩在一角,泪水汹涌,宛如决堤,却未曾发出那怕是一丝的声响。
门外的世界漆黑带着几分荒凉,没有光亮。
很久之后,当那个明耀如朝阳的女子站在母校礼堂的主席台上,恍惚间想起,才缓缓的释然一笑。
在讲到自己的时候,她说,“人类其实有很多的弱点,他们会撒谎,会隐瞒真相,也会欲盖弥彰,他们虚伪且可笑,还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似乎只要先声夺人,所有的过错都会跑到你头上,与她无关。
他们囚于一个城市,一方天地,一个家庭。在一点一滴的生活中慢慢消磨尽了眼底的光,变得斤斤计较,鼠目寸光。我企图得到夸奖和称赞,却发现我所求的太过,难以得到。
后来我想着,如果,如果我变得很坏很坏,她,是不是会给我一点点的关注与鼓励?
我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可是再回首,恍然如梦。
我错了,我错的离谱且可笑。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这世上直面死亡,比活着更容易。我告诉自己每一刻都会有一个沈淮,她们想要活的精彩活的漂亮,前提是,现在的这个你,要活下去。现在,这一刻的沈淮有一个梦想,她想成为光、成为太阳,让所有的沈淮都为她骄傲!”
那时的沈淮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里,隐约湿了眼眶。
薄唇轻启,对着那个曾被误解的小女孩道了一声“加油”。
有光跨越了时空。
蜷缩在一角的女孩不知何时睡去,猛然惊醒,天光大亮。
蜡黄的小脸上泪痕早已干涸,眼睛红肿,早已不见初生雉子时的白嫩娇俏。
沈淮撑着发麻的腿缓慢的站起,却还是眼前一黑,险些一头载到地上。
撑着墙缓了片刻,才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冷水倒到盆里,洗去满脸泪痕。
肚子咕咕的叫着,只好再舀了瓢清水灌下去。
——反正,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