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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深渊监狱(上)

299年前,张文涛:

他在太空中已经飘了几个月了,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向目标地前进。在太空中他很难辨别方向,即使有太空罗盘却不知为何在这个飞船上失灵了。

这么多年的科学经验让他感觉这艘外表平庸飞船不一般,一定是有某种他未知的力量控制着。这种力量可能牵扯到时间的层面,因为他通过观察计算窗外偶尔路过的恒星,他发现这艘飞船一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前进,至少有2000移速(LQ星球速度计量单位,约为20光速)这种速度比他目前为止遇过的最快的东西都快上千倍。这种速度让他不寒而栗,但他有感觉。刚开始时飞船一直在加速,而近期一直在减速,看来是要到达某个目的地了。

外面一直是茫茫黑暗,生物循环系统发出微弱的光。这几个月来,他就光靠着这个系统活命,每天都是难以下咽的营养集成物,还有狭小的空间显得十分拥挤。只有一个人,这种孤独他早已习惯了。要是换个其他人在这,估计早就忍不住折磨自尽了。还好他是个沉迷于科学,平常也不怎么与人交流的“怪人”。

这些天来,他除了观察窗外就是琢磨这个“吞噬”。

这么多天研究,他得到的关于这个东西只有它的形状。这个东西真的是我女儿吗?还是说是我女儿的一部分。他翻来覆去的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盒子,除了密不透风,没有一个口子以外。里面好像是空的,看上很脆,但坚硬无比。源真是个混蛋,竟然把女儿变成了这个东西。

他正抱怨着,身上一阵瘙痒。这个狭小的地方根本没有洗澡的位置。他发现身上的小水泡面积更大了,再掀起衣服看,身上有很多地方都有了,这些东西。抓不破,除不掉,好像一直缠着他。

当他还在烦恼时,飞船突然开始大幅减速了,他能感到。但他累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

他做了个梦,梦中“吞噬”变成了女儿,她还和自己打了招呼,他们激动的相拥而泣。可恒星丛在那时也爆炸了,冲击将他们扔了出去,他们再次被光吞噬了。

他被吓醒了,原来是一场梦,都是虚惊,身上已然湿透了。他赶紧起来洗了把脸,想赶紧忘记这个梦,真是太可拍了。

洗完脸,他看向窗外,发现飞船竟然停下来了,外面是陆地!他惊喜之余,有很意外,这是到了哪?距恒星丛应该还很远,这里是一颗陌生的星球。他无法定位自己,他随身携带的工具在这都失效了。他也不敢冒然出去,谁知道外面的温度,重力,氧气情况。这个飞船上什么也没有,反正他不能找到。

“为什么停在这了?”他自言自语,窗外这颗星球环境貌似很恶劣。

“这里是深渊监狱。”

“谁!”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他惊得赶紧回头,可是竟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这更让他毛骨悚然了。独自一人置身在太空中,若不是没地方跑,他早就撒腿狂奔了。但作为科学家,他决不相信有什么牛鬼蛇神。

他快速抽出武器走上前:“谁!出来!快!”他冲着本就窄小的地方连喊了几声,但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好像如鬼魂一般,他止不住颤抖的手。

“我就在你面前。”声音真的从他面前传来。等一下,这不是女儿的声音吗?对,这分明是他女儿的声音,这个声音他永远不会认错。

“女儿!是你吗?你在哪?”他疯狂的四处寻找,一无所获。

“别找了,我就在桌上,我不是你女儿,我是那个盒子。”说着桌上的盒子自己飘了起来飘到了他面前,开始说话。

这下他反而不怕了,这么多年他灵异事件没怎么见过,但会飞会说话的东西倒是见过不少。但他还是很失望,“你不是我女儿?那你为什么会有我女儿的声音?哦,我懂了你一定是有我女儿的声纹,从而构建了同样的声音吧。”

“很好,你意识到的很快。”它回答

“所以这是哪?”他把武器放下

“这是地球政府建造的一个监狱,整个星球就是一座大监狱。极寒的地下无数冤魂正在哀嚎,地球的人皮野兽把他们一切罪行都掩埋在这。”

“地球人的地盘?所以...我们来这干什么?我们不是要去恒星丛吗?”

“我来这自有我的目的,在我的程序启动之初,我就设定一定要到这个地方。我要完成我任务。”

“什么任务?”

“你的话好像有点多。”

“你这是什么口气,你在被设计之初难道没有输入机器人三定律吗?”

它根本没有理会,“我要出去了,如果你不想惹麻烦就待在这吧。”

“喂,你,你突然出现,现在又不明不白要走,什么意思啊?我的任务是要去恒星丛,情况很紧急的,可不能耽误,你知道吗?”他在后面讲了一串。

虽然外面看上去很危险,但闷在这几个月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想出去了而且他对这种地方很感兴趣。

“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去”他说

“你最好别...

“要是你出了什么事,那我女儿怎么办?”他抢下话语权。

“随你吧”,“但你最好穿上保护服,外面很冷。”

“当然。”

他穿上飞船里唯一的防护服,当他打开舱门走出去时,外面的世界好像让他一瞬间丧失了思考。

这里的重力很低,肉眼捕捉不到任何光,就连脚下也看不见。他打开探照灯照出微弱的光源,即使隔着厚厚的面罩他也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绝对冰冷。脚下的土地完全冻得僵硬,没有任何生物的迹象。没有风沙,没有流水,没有山丘,没有低地,甚至一点动态的东西都没有,天地一片永恒的静止。空气几乎都在这凝结,光甚至都好像难以穿过,时间就如同停滞了,这里不是另一个次元就是宇宙的尽头。

“吞噬”快速扫描了一下周围,往前面的黑暗中飞去。他赶紧跟上,但在这跑步很困难,他只能使用推进器。

“这里看上去很奇怪,但好像没什么危险。”

“不,一点也不。”

“起码在外面还是挺安全的。”

“也不是。”

“为什么?这里什么也没有。”他回答

“那你仔细看看天上吧。”

“天上?”他抬头凝视着天空,天上什么都没有,云也没有,只是完全的灰色。等一下,那块灰色...好像?...好像在移动,他盯了几分钟,确实发现有一片天空在动。那是个活物吗?

“那是什么?”他问

“你没必要知道,快走吧。”吞噬一直在催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接着飞向前,但感觉身后这个巨物也正在凝视他,他很不舒服,加快了速度离开。

不久后,他们走到一条大裂谷前,他向下看去,深不见底。裂谷如同一张裂开的嘴,好像是要吃掉一切。光是站在裂谷前他就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了。他不知是自己在凝视深渊,还是深渊在窥视他。

“下面没危险,下去吧。”

“没危险?嗯...谨慎是我一贯的风格。”

为了保险起见,他先是准备又激光测距器,但还是换了更隐蔽的声波探测器。可是等了好就还是没反应。

“鬼鬼,这有多深?”他只好拿出激光测深器,在漫长的等待后测出有足足五百多万米,这也太深了。在这颗僵硬的星球上竟然有这么深的地方,他预感这一定不是自然形成的,一定是人为开凿的。

“跳下去,”它淡定的说。

“你确定?这么深的地方。”

“这里重力很低,没事的。”它不耐烦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在这下面。”

“地球人才不会傻到把这么重要的设施建在地表上,下面才是监狱。”它说着就飞下去了

“哎你等一下,下的去,一会怎么上来?你等一下啊!”没办法,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十万米的距离,他感觉坠了半天才到了底,吞噬早就到了。

他们果然在崖壁上看到了一扇大门,应该是入口了。

“现在我们怎么进去?”他来到门前,这门看上去十分坚固,他没见过这样的壁垒。看来蛮力是没用的,一定有什么机关密道。

可它却淡定的说“炸开。”

“炸开?!不太好吧,万一惊动了里面的人...怎么办?而且你拿什么炸?我身上可没有炸弹。”

“你废话真多,这里面只有囚犯,没有任何警卫,没有人想主动在这的。”

“那你要怎么炸?”

它没有回答,只是慢慢飘到前面,正对着对着大门。接着就没发生什么了,好像在等什么。就在张文涛准备嘲讽它也没办法时。吞噬突然从自己“身体里”射出一道射线,射线在接触大门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发出刺耳的爆炸声,冲击力将他撞得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大门竟在一瞬间被摧毁,随后滚滚黑烟涌出,等黑烟消散,原本门的位置空无一物了。瞬间放出的强光让他头晕目眩,原本抗寒的防护服一下跳到了降温模式。

他半天才缓过神来。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不停吸收能量然后放出,这就是我的专长。”

“好吧,我希望这件防护服的抗辐射能力没问题。”他故作镇定,

“快跟上,我们不能拖沓了。”说完它快速冲向前去。

他随后跟上

他们走进门内,两侧是白色的金属墙。但走廊里十分黑暗,仅凭着吞噬发出的光才能看清路。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他分明的看到有很多不同的脚印。有些是很久前留下的,有些明显看出是最近才被人踩出的。这些脚印的主人人数不一,看起来有不少人曾来过这。

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摸进他的脊梁,他摸着黑接着继续向前走,一路上真的没有看见任何人,没有任何安保措施,也没有看见什么囚犯。

“为什么这里除了扇门,什么防御设施也没有了。地球的人难道不怕他们越狱吗?或者有人来劫狱呢?就像我们这样的。”他甚是不解。

“因为他们根本不用怕囚犯跑掉。”吞噬好像很了解这里。

“为什么?”

它没回答。

再走几十步,他们又到了一扇门前,这扇门比前面的好像还坚固。根据他的经验,应该有一层隔氧层,穿过隔氧层,再里面一层门应该就是真正的牢房了。

“又到了你出马了。”他指指门,对吞噬说。

“不,我检测到了,门是开着的,你去打开就行了。”

“嗯?你怎么确定?而且,你保证安全?你怎么知道门后有什么?说不定一打开

“那我来开吧。”说着它飞过去把门给顶开了,竟然有血从刚打开的门中流了出来,还有不明的气体...他吓得退后了几步,“不会吧。”他又战战兢兢的上前把门推开。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一个封闭的空间。

整个房间都是血雾弥漫,鲜血横流!瘆人的红色!它发出更强的光穿过血雾,一面骇人的大墙就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隐约看到墙上有很多壁洞,而里面装着一个个活人!浴血的人...而这旁边还有两堆尸体,一堆已经完全腐烂,难辨人形。一堆则还在淌着血。

看到这一幕,他立刻就忍不住摘下面罩吐了出来,“我,这是什么地方。呕...”结果空气中的臭味,血腥味一股脑直接冲进他的鼻子,冲得他头昏脑胀,他赶紧又把面罩戴上。

发现他们走了进来,在雾里,原本一个躺着的,满口是血的男人一下突然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将张文涛摁倒在地。还没等张意识到是什么情况,他眼看着就要咬上张文涛的脖子,还好吞噬反应快,一个激光将他击穿。

张文涛连忙爬起来,依然惊魂未定,喘着粗气,下半身已经湿透了。“啊,啊...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啊...他疯狂的敲自己脑袋,让自己清醒。

“你救了我。”他颤抖着说

“不用谢。”

那些壁洞中的人看到这一幕竟然十分淡定。他们不急不慢爬下来,像一只只蚂蚁搬运食物一样,他们大多身体扭曲,遍体鳞伤。再确认死后,他们把刚才被击穿的男人拖到那堆新鲜的尸体堆里,然后又走回躺着了,静静地躺在壁洞里。好像无事发生......

“呕!呕...”他忍不住又吐了出来,“这里的人都是疯子!他们都是杀人犯!他们都是变态!”他指着那些人咆哮着,在这种地方一般人待久了肯定会精神失常的,究竟是有多残忍,多可怕的人才会被关在这。这里根本就不像监狱,这里简直是地狱,一个杀人绞肉场。

吞噬对着那群人说“你们好。你们能回答我吗?”

他们眼睛极度充血,好像下一刻就要爆掉,但又都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好像习以为常。面对前面这个大喊大叫的男子,和这个会飞的东西,他们好像根本不意外,或是他们已经见过太多像这样的人了。

“他们都疯了,疯了,这里简直是一群变态的老巢!我们在这干嘛?!现在就要离开这!”他还在大叫。

吞噬没管他,自言自语到:“希望我还能找到有理智的人。”它巡视人群...找到了她...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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