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年前,地球:
已经是春天了,但整个世界好像都是原样。相同机器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相同列车依然飞驰在相同的轨道,相同的人还是在做着相同的事情,就连门口的乞丐还在相同的位置乞讨着路人能施舍他一点温暖,年复一年。天地依然灰暗,人们依旧冷漠,除了她办公室花盆里正在怒放的雏菊,纷纷花瓣中一片淡黄正在勇敢的吐露真心,想要多给世界一点色彩,但又有什么用呢?
今年的雏菊开花期又晚了......
天气是转暖了,她感觉舒服不少,终于是熬过了沉沉的冬天,但还是非常冷。因为太阳已经在苟延残喘,他不能再向他的人类孩子们提供什么,以满足他们无限的索求了。
飞往恒星丛的舰队在明天就要启动。据无数个侦测机器人的不懈侦察,他们意识到AB的领域比他们想象中的广太多了,可能占领了不少星球。政府高层终于明白,现在想和AB的人和LQ的势力对抗还是太早。所以这次行动据可靠消息,不只是前往恒星丛,而且还要进入LQ帝国和AB共和星系求和。
作为指挥部的高层管理人员,她也被指派一同前去,作为地球和平代表。指挥长以她经验不足,拒绝让她参与,想让她留在地球。可地球政府从来不养闲人,在有需要时没用,就如同废塑料,没用了又不能除掉,所以必须参加。即使是如此危险的任务,其实他们早就能大概预测到这艘星舰的结局了。技术问题坠毁,遇到各种天体威胁,或是被不明生物攻击(案例不是一两次了)要么是更简单,被敌对势力击毁。但此行没有回头路!
指挥长也没再反对,但他清楚。自己已是一个老将了,像是风中的蜡烛一般。他一生都在为了人类事业,要是死在太空里也是对自己最大的厚葬,而宣不一样。她的一生很有可能就此改变,而且是凶多吉少。
她本觉得自己会很害怕,毕竟是第一次飞向宇宙,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但事实上却没有,可能是因为受的打击太多,好像什么变故都能接受了。或许这一去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在这也没有“家”。或许她从来都没想过能有个家,在舰上她或许能想好一切,飘向何方。
在上舰前所有人都要进行精神和身体检查。身体检查还算好,更为严苛的是精神检查。很多人都被劝退了,理由从意志不坚定到想象力不够什么都有。检查这么严格自然有一定道理,在太空中什么都有,参与者必须有强大的意志和理性。据说在以前就有一艘星舰由于脱离了舰队,搁浅在了一个难以救援的星系。舰上的几乎所有人精神都崩溃了,为了生存3级人员被杀给2级人员吃,2级人员被杀给1级人员吃,最后只剩下了舰长发给了地球遗言。
精神检查在地球上最大的“生命”医院进行。这里的医生更准确说其实都是科学家,因为他们的主要手段其实都是一些古怪的机器技术,而不是传统的医学。当然,这样的地方除了政府高级官员和一些极有财力或势力的社会上层才能用得起。作为舰指挥,指挥长毋庸置疑的以极好的成绩通过,宣的心里却忐忑无比。要是检查出了什么问题可不是劝退这么简单,如果被发现有复仇心理很有可能会被隔离然后进一步调查,然后一切都完了。
她拿着未填写的检查单站在医务室门口,旁边就是一排空荡荡的座位。空气中清新好闻的味道反而使她感觉不安,周围有很多花盆,但其中盛开的绝美的奇花让她恶心。她不知何时看不得这些东西了。突然又感觉低血犯了,她赶紧吃颗糖压压惊。
由于上次关于前往恒星丛的报道很成功,在等待时就有不少人上来和她打招呼,这使得她更加尴尬,只能摇摇手回应,尽量不做出对他们恶心的表情。
这时指挥长突然发来了消息
“宣!你快来!精神科这里出事了!快!”话还未完指挥长就挂了。
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她,算了先过去吧。
精神部这边乱作一团:
指挥长正举着枪对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身材感觉很瘦弱,有严重的营养不良,衣冠不整,怎么看都像是弱势人群。女人正歇斯底里的叫,而她的身旁有一张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老的男人,男人身体在不停抽搐,口水流的身上都是,情况非常危险。周围有很多医生围着他却无可奈何,只能不停的往他身上插一些骇人的管子。
他握紧了枪,指着女人,对身后的医生说:“有办法先进行手术吗?”
“对不起,指挥长,没有家属签字,我们不能进行手术,这是规定。”医生一五一十的回答。
“可恶”他又警告了一次“我再说一遍,来签字!否则我就抓捕你。”
女人好像一点也不怕他,“你能拿什么抓捕我,你凭什么抓捕我!我又不犯法!法律从来没规定我一定要救他!不管你是谁都不能抓捕我。”她咆哮着,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破了。他甚至怀疑这个疯女人才是有精神问题的。
“可是他起码是你的父亲啊!再怎么说也是有养育之恩的。”他想打同情牌。
“那又怎么样,我已经受够他了,他也该死了!”她丝毫没有改变。
“我告诉你,刚才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单位的报社主任了。如果你再不改变态度,我就让她把你曝光。”他咬着牙狠狠地说。
“你以为我在乎这些?!我什么都不在乎,除了让他死!”她越来越不稳定,兴奋地手舞足蹈。
医生在他后面悄悄地对他说:“她情绪太激动了,要不我先叫狙击手给她打一针麻醉剂。”
“那你能联系到其他家属吗?”指挥长回。
“已调查,她是唯一家属。”说着医生向天台做了个手势。
“别,别动她,如果她被麻醉了,就没人签字了。”指挥长赶紧说
病床上情况越来越危机了......他们就这样对峙着。
“你只是想要他的钱!他死了你不就能拿到钱了吗?我给你钱,你要多少...只要你签字,生命至上,钱不是问题。”指挥长把枪放了下来。
她好像犹豫了,只是沉默着。又发出了怪笑,眼泪也流了出啦,发出怪异的哭声:“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会?难道我真的只是?我...我不是啊...你们根本不知道...”
病人的生命体征微弱了,有明显心颤,医生立刻开始电击。病人疼的直叫,十分痛苦。
“这样吧,我先给他打针镇痛剂。现在有政策,你交一块钱药费就行了。”医生对她说道
“不可能!我就是要他受尽折磨!”她情绪又激动起来。
可是时间从来不等人,他的心跳此时停止了。医生对他进行了最后的紧急抢救,但也无能为力了,“很遗憾。”女人突然开始狂笑起来,病态的笑。
他双手颤抖,把枪收了起来,离开了。
宣此时才赶到,“怎么了?我来晚了?”
他看了宣一眼说到:“走吧。”
“那种事又发生了吗?”宣问。
......他真的不想回答。而女人也随即离开,不忘笑着。
为了继承巨额遗产,有时家属就是不愿签字手术,没有签字医生无法进行手术,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痛苦死去。这样的案例在这所医院已经是常事了,我作为报刊主任,这些事更是见怪不怪。但对于指挥长,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些事,他恨不得开枪,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当一个人被枪指着,他总会乖很多。当枪在他手中时,他原本的阴暗面就会愈发表露无余。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次行动才是重点。耗费了人类大量的能量才换来了这次飞向恒星丛的机会,如果真的能发现恒星丛的秘密说不定就能改变人类。甚至,甚至开创新的纪元。等一下,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应该,对复仇才是我的目的,我一定不能忘记此行的要事。
傍晚宣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些,或许能提醒自己。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她反而更坚定了信念。
第二天:
她竟然奇迹般的通过了精神检查,看来这检查也不怎么样...还是说她本来就没问题呢?报告指出她有极强的抗打击能力,完全符合登舰精神标准。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早上起来,她一晚上没睡,起床然后看着窗外,窗外却是一片黑,林立的高楼几乎堵住了整扇窗,使这窗户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她活到现在,颠沛流离。现在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又有了住的地方。但还没过多久,如今又要去浩瀚的星河里了。想到这她又不禁看到了母亲和素不相识的父亲,她突然泪目了。她知道登上这艘舰意味着什么,但她不能回头。
“我还能回来吗?我还能找到你们吗?”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去“就算是为了复仇,毁灭他们。”这无疑是复仇的好机会,不可能有第二次的机会。
说到这,她立刻换上衣服,做好准备,直奔指挥部。外面的天还是漆黑,月亮圆的直逼她的内心,上面还能明显看到有巨大的机器正在运作。
坐上无人的列车,达指挥部门前。那个乞丐还躺在地上,不时发抖,也不知有没有睡。她心里真是百感交集,要是我当年没有遇到指挥长,现在躺在这的会不会是我呢?如果我也能这么帮助他...这时她突然明白了,明白了指挥长为什么那样。但她只能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然后把剩下的糖留在了他的身边。他有泛起泪花,却没让她看见。
一进主门就是消毒,然后身份识别。她没去自己办公室就匆匆走进大厅,此时大厅内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却安静的如阴间的府邸。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严肃与沉默。指挥长示意她过来就位。
在集中会议后,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指挥长作为舰负责人,姚远总指挥,而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大概就是记录一下日常,必要时作为和平代表。
早上5:50分他们准备好了一切装备,她什么也没准备,因为她根本不需要。
清晨的曙光刺破了阴霾,这是她第一次在这座城市看到这么耀眼的从天上发出的光。她从没有这么大的压力,她从来没有感觉这么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