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骆掌门气急败坏地上了廖府。爱徒被安志匡打死,这种弱肉强食的欺辱已经刺破了作为武林青铜门掌门尊严的最后一道薄纸。一想到自己被安志匡一掌打出姚城,现在一提到“安志匡”三个字心里仍有余悸。从此武林里就没有他的位置,更没有青铜门的位置,每想到此处,又羞又恼。
骆掌门心中的屈辱无处可申冤,这不,就找到表哥廖经。上次也是廖经通知他,安志匡在通州,让他派人前来联合诛杀安志匡。所以,他就派爱徒带一众弟子前来。怎料爱徒就一去不复返,再回去时亦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骆掌门被管家拦了下来。自安志匡和刘大人走后,廖经就躺下休息,饭也没有吃。应该说他吃不下,丧子之痛更加吃不下饭。廖经也想好好静静,捋捋廖阳死去的前因后果。他一再嘱咐管家,任何人都不想见,任何事情都不想处理,只想一个人静静。
骆掌门一巴掌甩过去,把管家打趴在地上,掉了几颗牙。这一巴掌打的够狠,够解气,打出了掌门的气魄,打出了心中的屈辱,打出了失去爱徒之痛。只是可怜了那无辜的管家倒在地上,捂着个脸爬起来不敢知声。
“你知道我是谁吗,青铜门掌门,武林当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廖经的弟弟,你也配拦吗?”说完骆掌门径直走向廖经的房间。
“大哥呀,都什么时候了,大白天的你还能躲在床上睡的这么香啊。”骆掌门冲上来就嚷嚷,他根本不知道廖府发生了什么事。
“谁呀?在这里如此慌慌张张,瞎嚷嚷?”廖经不耐烦地拉开床帘。
“大哥,我呀。”骆掌门走向前,把头靠近廖经,好让他瞧清楚。
“骆掌门啊,你跑通州来干嘛了。”廖经下了床披了一件衣服,然后坐一下来,“过来坐吧。来人呀,看茶。”
“大哥,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昨日我的爱徒被安志匡当场杀死。”
“那又如何?想报仇?技不如人,连屈辱都没洗脱,还敢谈报仇?”廖经瞟了一眼骆掌门。
“大哥,你这口气,不对啊?”骆掌门心里一沉,“当初可是你飞鸽传书给我,让我联合你诛杀安志匡的。怎么现在好像若无其事。”
“刀剑无眼,生死无常,有何奇怪的。”
骆掌门气得瞪大眼睛,桌子一拍,跳了起来,“那可是我的爱徒。怎么了,大哥,你也怕了。你还是你吗,还是曾经血战沙场的廖将军吗?”
“你爱徒又如何,我儿被人杀死了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我找谁申冤去。”廖经也拍案而起,好好的杯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什么,大哥,侄子怎么了?”廖经的愤怒的一拍把骆掌门的怒火拍熄灭了。
“你走吧,我以后都不想提这件事了。我也不想管这些事了。”廖经又坐了回去,“既然打不过人家,就避其锋芒。好自为之吧。”
骆掌门气冲冲而来,又灰溜溜地离开了廖府。但是他告诉自己,绝不会咽下这口气,宁愿玉石俱焚身败名裂也不足惜。
安志匡到了衙门,大伙一个劲地责怪他为何不事先打个招呼,害得大伙大清早的就虚惊一场。安志匡笑着告诉大家,“如果事先告诉了大家,就失去了被捕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咱们就是要蒙蔽廖经。再者,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刘大人办事更有主动权。”
“师兄,我们可是都做好赴刑场,结伴黄泉路的心里准备跟刘大人走的。”林志棠说。
“可不是嘛师兄,到了衙门刘大人好吃好喝招待,都以为是吃人生的最后一顿饭了。”肖志颜接着说。
“安大哥,以后不管什么事,希望你能跟大家讲一下,免得大家坐等担心。那种坐等的滋味不好受,无能为力,什么都不能做,干等着,干着急……”云亦责怪着说。
“好,好。以后我一定不会让大家担心了。”安志匡经不住大家的责问,只得向大家投降。
“当务之急,有一件事情需要急办。但是又很难办。”安志匡又接着说。
“何事,安大哥。”云亦问,“咱们这么多人,一定能想到解决困难的办法。”
安志匡把开设义庄施粥,帮助流离失所的百姓解决温饱问题的事跟大家讲了一遍。此事说起来容易,但是衙门里拿不出粮食,自己手上也没有粮食,身上带的银子也不够。并且这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事,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安少侠,此事重大还需从长计议啊。城里城外那么多流民,这得需要多少粮食和钱财,都是难民需要救济多长时间。如果没有朝廷的支持只怕此事很难办啊。”东叔讲道。
“东叔,古人说的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安志匡从小在贫穷里长大,有时候我娘会用十几粒米煮一锅粥,连米都捞不出来。我特别能感受挨饿的滋味。所以今日我安志匡有能力了,不管有多困难我一定想办法把它办成。”安志匡坚定不移地说。
“安大哥,我可以让我哥在姚城筹备一批粮食给咱们送过来。”云亦站起来说。
“云亦姑娘,只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呀。姚城到通州来回也得几天的时间。再说运粮食会更慢,还有一定的风险。”东叔说道。
安志匡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云亦说的也不无道理。当初在姚城赵公子送自己的那一批金子都放在方大哥哪里,完全可以都拿来购买粮食送到通州。但是东叔考虑的也是问题。路途遥远常有山贼出没,在这慌乱的年头,只怕是见粮就抢。
“这样吧,志棠,去拿笔墨纸砚来我给方大哥写一封信,你带着信即刻前往姚城负责押送粮食,我让刘大人派遣一对人马一同前往确保万无一失。官府押送粮食一般没人敢动。”安志匡说。
“是,师兄。”林志棠站了起来去找刘大人拿要了笔墨纸砚。
安志匡举笔写下:方大哥,通州遍地饿莩,衣不蔽体,惨不忍睹。衙门无粮无以为施。现请大哥在姚城大批筹集粮资送往通州以解流离失所的百姓燃眉之急。志匡在此叩谢大哥。
安志匡折好信放进信封里,一再嘱咐林志棠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林志棠接过书信带着刘大人匹配的二十名官兵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师兄,那这几天咱们怎么办?”肖志颜问道,“坐等粮食吗?”
“廖经虽然表面没有答应开仓放粮,但是他说,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暗地里的意思是默许的,咱们今晚便前去粮仓借粮。”安志匡回答道。
“如何借,师兄?粮仓可是有重重官兵守卫呢?”肖志颜问。
安志匡把事先踩点时画下的地图拿出来放在桌上,“这是我画的地图,大家过来看看。”
“大家看,这个粮仓依山而建,山势陡峭难以攀登。三方都有重兵把守,唯有这座山没有守兵,只是定时派人巡逻。所以咱们可以利用这个薄弱点去粮仓取粮。”安志匡手指在地图上一边指画一边分析着。
“安兄,咱们这是去偷粮啊。”欧阳简诧异地问。
“欧阳兄,怎么能用‘偷’字呢。这粮食本来就是取之于民,理所当然用之于民啦。”安志匡觉得自己的计划非常完美,不由得心生兴奋,“并且过了午夜他们就不再巡逻。”
“安大哥,既然是峻势陡峭,自然咱们也很难攀登啊。”云亦说。
“对,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很难攀登。但是对我和志颜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安志匡顿了顿又继续说,“我负责潜入粮仓,志颜带队绕道城外山的背面。志颜负责拿着绳索登山,其余人负责在山脚下运粮食。等志棠把粮食带回来了,咱们就不用去粮仓取粮了。”
“安大哥,我想跟你一起去。”云亦央求着,“不然我会担心的。”
“不,云亦,衙门里会更加安全。你去的话,我会更加担心。”安志匡回答道。
素妍从北一路向西南方向赶路,沿途崇山峻岭越来越多。有的路在悬崖峭壁上,俯视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只能下马步行。有的路在山之巅,放眼望去天地辽阔,远方直上云霄的山像一根根手指头一样林立。素妍不由得惊叹原来大自然有如此鬼斧神工,才有这世间惊心动魄的壮观,真是不枉此行。
时间已近傍晚,黑云压山浓云滚滚,远方的山一半在云之上,一半在云之下。此时狂风不止,山摇树晃,真是山雨欲来风先狂。素妍的马仰天长嘶不敢往前走,仿佛预示前路凶险。
前方的路是穿越一片深谷,两边悬崖绝壁,中间羊肠小道弥漫烟雾,抬头只见一线天。素妍双腿夹着马往前走了两步,隐隐约约在一块大石碑上看到三个大字——黑风口。素妍也预感到此地是不祥之地,但是又是必经之路。素妍迟疑该怎么安全闯过去。
素妍突然灵机一动跳下马,砍了一些粗点的树枝绑在马背上,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那些树枝上,看上去仿佛一个人坐在马背上。素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狠狠地抽了一马鞭。马儿疼得狂奔起来,扬长而去进入峡谷。素妍躲在石壁下,不出一会素妍便听到了马匹的惨叫声,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素妍猜测里面肯定埋伏的有山贼或者土匪。
素妍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天色渐渐昏暗,又看看雾气腾腾的峡谷,今天估计是过不去了。今晚估计要下一场大雨,趁天黑之前必须找个藏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