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故意把自残的那处伤包裹的特别明显,然后匆匆忙忙赶到廖府,见了廖经行了跪拜之礼。刘大人故装神色难堪,说道,“还请廖老爷节哀。”
廖经胸口装了巨大的悲伤,一时卡住了喉咙,竟说不出话来,两片嘴唇微微变动着。廖阳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纵然廖阳无恶不作,他可以散尽千金保他。即使整个通州城的人都恨廖阳,但他也是廖府的独苗,是廖府的希望,是廖府发展的未来。没有了廖阳,痛过以后的廖经突然感觉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白费了。守住钱财,守住权势又有何用,没有儿子来继承,这一切终将化为乌有,自己带不走一厘一毫。
廖经突然恨自己,儿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怪自己,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平日里自己忙碌收敛钱财和权势,对他疏于教导,对他犯的错不闻不问甚至宽容包庇。以为只要自己种的树足够大就可以让他安心乘凉,以为树足够大就可以护他一辈子,终将让他吃了自己的恶果子。
“凶手抓到了吗?”半天廖经才心灰意冷地说。
“回禀廖老爷,还不曾抓到。”刘大人一边回话一边察言观色。
“客栈的人抓了吗?”
“回禀廖老爷,都抓了。”
“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到凶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让我老来丧子,我要灭他全家。”廖经的喉咙喊不出来了,只得一只手握成拳头狠劲地捶桌子。
“廖老爷,一定,一定……”刘大人心里在犯嘀咕,这廖阳会不会就是安志匡杀的。廖阳是廖经的命根子,可以说杀了廖阳好像真的摆平了廖经,最起码他已经没有昨日的威风精神面貌。
“让你抓的通缉犯,你为何又放了?”
“回廖老爷,那安志匡武功高强,衙门没困住他,下官差点成为他刀下亡魂。”刘大人说着就指向包裹得浮夸的伤势。
“昨晚安志匡夜闯廖府,被我逮个正着。我现在把他送给你。你派人尽快押往姚城。杀我儿的凶手,你务必尽快抓到。”说完,廖经便让人把安志匡押了上来。
刘大人看着安志匡被五花大绑心里吓得扑通扑通直跳,眼珠子在眼圈内转圈圈。他又看了看此刻意志消沉的廖经。他的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安志匡是真的被廖经绑住了?廖经有这大的本事,说明他还是只猛虎。这安志匡跟自己约定摆平廖经,他现在被绑成这样到底能不能摆平?如果他摆不平廖经,要是让廖经知道了他和安志匡的约定,自己定会人头落地。到时候安志匡拍拍屁股走人,或是被押送姚城自身难保,那谁会管自己的死活。此刻刘大人为自己该倒向哪一边开始犯难了。
这时府外突然鞭炮连天,人潮汹涌,锣鼓翻天,好像是在庆贺什么事?廖经心情本来就低落,听到这般吵杂声更加心烦意乱。廖经赶忙让下人出去看个究竟,把那些人驱离廖府。
下人屁颠屁颠跑出去,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老爷,您,您还是自己亲自出去看一下吧。”
下人扶着廖经缓慢地来到廖府大门前。大街上人山人海,把宽阔的街面堵个水泄不通。一时万人空巷聚集到大街上,高声呐喊宣威,高擎万民书——庆贺恶魔廖阳独上黄泉路。万民书在地上拖了十几米长。
廖经雷霆大怒,但是这万民势不可挡。廖经急火攻心,连连往后几个趔趄,下人好不容易把他扶稳。这时廖经仰天长啸,突然口喷鲜血,气晕了过去。
厉后杀了廖阳以后,情绪也不太稳定。过往的阴影让她无法静下心还知道自己是杀手厉后。她便带着无极崖弟子回到无极崖,向崖主请罪。
“请崖主恕罪,属下办事不利,没能完成任务。”厉后单膝跪地对雷震天说。
“厉后,但凡你把箭对着安志匡射,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雷震天已经失去了一个妹鬼,自然格外珍惜厉后了。雷震天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不是无极崖占尽天险,也没有今天的雷震天,毕竟人才难得,能死心塌地跟着他更加难得。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对厉后怎么样
厉后沉默不说话,她也知道自己作为杀手才能留在无极崖。两次的失手都怪自己大意,自己有愧于“杀手”两个字。
“你要记住,厉后,咱们无极崖只有两个目标,钱财和敌人。廖阳不是咱们的敌人,但是他家有钱啊,杀他何用。如果能够把他家的资产像雲霄山庄那样变成咱们无极崖的该有多好。”
“请崖主降罪。”厉后不想多解释,也不想多说什么,已经做好惩罚的心理准备。
“安志匡不是那么好对付,无极崖两大高手都奈何不了他。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追杀安志匡一事暂撇下放一放,等时机成熟再派你去。”
厉后深感意外,抬起头望着崖主,“谢崖主。”
廖经躺在床上慢慢舒缓过来,看着边上围了一众人神色紧张,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自己的大限将至吗?
“老爷,你终于醒了。”管家松了一口气,问候道。
“扶我,起来。”廖经伸出手臂。
“廖老爷好些了吗?”刘大人就到跟前恭恭敬敬地问。
廖经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我这是怎么了?”
“老爷,你急火攻心。多亏了安少侠的丹药,还有他为你运功疗伤。”管家说。
“廖老爷,在下说的话你应该相信了吧。”安志匡说道。
廖经的眼睛朝安志匡慢慢望去,“不要以为你救了我的命,我就心存感激你,我就要对你刮目相看。”
“纵然你不相信我,那你可相信寒门吧?相信法祖老人吧?相信断龙锏吧?”安志匡几连问,廖经又被问迷糊了。
“什么,法祖老人?断龙锏?你跟法祖老人什么关系?”廖经慌忙问道。
“法祖老人是我的师傅。”安志匡说完直接驱动了断龙锏。只见他手上的戒指立马变成一把金光闪闪的锏,发出一阵阵清响像波纹像四周扩散。一会儿,安志匡便把断龙锏收了。因为驱动断龙锏会消耗特别多的内力。
断龙锏一出把在场的各位都看呆。廖经不禁哈哈大笑,豁然开朗,“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断龙锏真面目,真是死而无憾呐。”
廖经又沉静了一会儿说,“你们走吧,就算是我儿咎由自取。我不再追究,就算是为我儿积阴德。”
“廖老爷,晚辈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廖老爷首肯。”安志匡见情况好转,立马趁热打铁。
“何事?”
“开仓放粮。”
廖经突然扭过头,目光凌厉,“安志匡,我看你救我一命,看在法祖老人的面子上,我对你们既往不咎,我儿的死我也认栽。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要心存内疚和感激,对你百依百顺。那可是朝廷的粮仓,虽然我儿死了,但我还要保全我廖氏家族,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晚辈不敢。只是西北战事不利,百姓流离失所。通州城内城外满地饿莩,那些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才是积阴德。”
“你不用多说了,趁我没有反悔之前赶紧离开廖府,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送客。”廖经说完就闭目养神。廖经心里清楚的很,这表面是朝廷的粮仓实则是赵汉卿的粮仓。私放粮仓,也许朝廷还会记上一功,自己也会落得个善谋善断的美称。可是赵公子就不一样了,很有可能就要灭他九族了。
安志匡和刘大人没趣地离开了廖府。刘大人对安志匡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路上对安志匡夸得赞不绝口,“安少侠这一招实在高,可谓阴毒啊,不过也是铤而走险。”
“那一招?”
“当然是廖阳的死了。”
“我可告诉你,廖阳不是我杀的。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不是你,那会是谁有这么好的箭术?”
“不知道。我师弟和朋友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们在衙门好吃好喝着呢。还是安少侠想的周全。”
“那也要刘大人配合的好。这么短时间内煽动全城百姓,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
“安少侠过奖了,跟安少侠比起来就差远了。”刘大人憨笑起来,“对了,安少侠,你为何要救廖经?”
“我并没有想过杀他们,为何不救?再说了,廖经留着还有用呢,开仓放粮还得他首肯。”
“他不是拒绝了吗?”
“不,他答应了。”安志匡笑了笑说。
“答应了?我怎么没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