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等接到命令就立马带人快马加鞭赶来,竟不知歹人如此凶险,还望相爷宽宏大量,饶恕某等救迟之罪。”那云卫长吓得满头大汗。
实则是他也不是第一时间收到手下的人送来情报,而是有人用信纸包裹石头砸进属卫匿名送来,当时他未曾当真,而后有人慌忙来报南坊裴宅出事他才重视起来
“尔等罪过自去左神军听候,本相无权干预。”。
裴珏此刻要做的不是追究他的失职而是带着瑶娘安顿下来。
云卫长见裴相不追究责任顿时就大大地松了口气。
不过这气松到半路就又哽住了。
一队军马举着火把自街巷另一边包围过来,为首马上之人大喊道:“给我严查!方圆十里百里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凌厉的咆哮令他小心肝抖了三抖。
这粗莽又沙哑的声音不用辨认就知道是哪个大人。
“南坊云卫长李虎见过元将军。”小小云卫长战战兢兢地上前去给元力将军磕头行礼。
元力半丝余光都未分给那小卒,反而远远望着那位丞相。
啧啧啧……他可是第一次见如此凌乱狼狈的裴玄道,且怀中护了个女人。
裴珏低首望着怀中的女人,瑶娘闭着眼靠在他的怀中,如此贴近细心地观察她,才发现她的睫毛密长,黛青的远山眉,鼻翼如似珍珠玉面,玲珑别致……“我的脸花了么?”瑶娘闷在他怀中问道。
裴珏轻笑,“瑶娘可是闭眼了么?”
“自然,变换盲眼很是费神,故而闭眼养目修神。”
裴珏心下黯然,恍惚发现他对这个结发之妻的了解——似乎是一片空白。
她的身世、她的过去以及……她这十年来究竟经历了什么。
从前他只是以为她留在他的身边便好,两人可以从新开始。凡往事,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就让其成为过去。而今想来,是他错了。
往事不可灭,今时仍历之。
裴珏不由的想起成婚那天,他牵过她的手,并非是纤细温腻的,而是粗粝的厚茧,还有轻微动摇便会令她从睡梦中惊醒,虽然是眼盲但却总能毫无误差地拿中要拿的东西……平时忽略的一些小细节此时如泉涌般闪现在脑海中。他不禁为自己担忧起来,这些本该觉察的细节他竟然马虎忽略,是为美色所迷惑了不成?
总而言之,瑶娘所经历只怕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艰难。他不自觉地抱紧怀中人。
瑶娘被他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吓了一跳,两人距离变得更加贴近了些,她呼吸颇有些困难。
“你……”瑶娘才要出声便被一人盖过。
“裴相与尊夫人可是受了什么大惊吓?”元力高坐在马上,对矮他大截的裴珏慰问道。
裴珏松开点距离,又把她的头按在怀中,不让她透出脸面来。瑶娘乖巧的靠着。
倏忽间,脑袋里就嗡嗡回响着他胸腔鼓动的声音,“无事,这点小事竟然劳动元大将军,裴某之过。”沉敛,稳重。
裴玄道说话向来中和,不卑不亢,这番回答也是没什么新鲜。元力虽然很想跟这个百官称赞的文武双全之相过过招,可一想到临行前他哥哥叮嘱的不要过分招惹裴玄道,他便依了他哥哥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姑且再忍忍。
口头上见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他也就不计较了,道一声告辞便勒马驰走。
裴珏望着那人消失在暮色之中后,向云卫长借了一匹马,说是要去官舍暂住。
云卫长立马拨了两匹马给裴相。
望着裴相也消失在暮色中他继续咂吧当时两位大人的交锋。
他记得那活阎王就被裴相这么三言两语解决掉,心中是一阵啧啧啧赞叹、钦佩、仰慕。那元力再怎么眼高于顶也不过是个依附他阉党的哥哥贪了一个将军的职位。这世道,有钱有权,什么办不到?
唯一办不到的便是收买到想裴丞相这样的两袖清风的国之栋梁。
不过,想来也是可惜,听闻裴相如今在朝中也是独木难支,江河日下。
哎~盛世出小人。
这天下也不是个他一个小小云卫长就能妄自判断,想这么多干啥?还是快些将贼捉拿归案,还裴相以个安稳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