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命运都是父母主宰,哪有现在孩子的命,想去哪里都是父母要听孩子的,当然,我的命运也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了改变,尽管我不知道这个改变是好是坏,但能离开母亲我认为就是一个重大改变,我要有新的生活,心里暗暗窃喜。
不再看母亲的脸色行事,虽然知道要去的是外祖母的家里,心中还是存有许多幻想,外祖母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只要有一个能够关心我的也算是给我的心里找到了慰藉,对奉城的一切想念都变成奢望,只要有比母亲对我好的亲人那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我的梦就在不远处实现。
一路客车马车颠簸拿着我的小行李便到达了我心中的乐园,农村的广阔新天地---我的外祖母家,见到了爱我的外祖父外祖母。
外祖父没有文化不会写字,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但他憨厚淳朴,那时候家里的小孩已经有好几个了,但外祖父总会对我多疼爱几分,当时地里的花生都不舍得自己吃,要拿出去换粮食,可是每次外祖父从地里回来老远处看见我都会招手让我过去,偷偷地塞一小把花生给我,让我吃完了再进家里,可就是这样一位老人自己得了胃癌,临终要吃饺子当母亲包好饺子递到他嘴边的时候他的胃已经手术化脓无法吃东西了。
外祖母和祖母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人,强势的外祖母别看瘦小,头上挽着个发髻,一言一行无不透露出一家之主的风范,也得宠于外祖母的厚爱,我在外祖母家里又重新找到了快乐,虽然在这里只读了一年级,这一年里时光也是我少年里甜甜的回忆。
外祖母的家里真的太穷了,整个村子家家都差不多少,穷到什么地步?已经是七十年代中期了,曾记得家里玉米面不都不够吃,我和妹妹帮助外祖母一起采摘槐树花,然后掺着玉米面一起烙饼子,家里见不到白米面和肉,和我在奉城的生活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因为吃的太差,体质根本不行,每天中午放学是需要翻山越岭大约走路四十多分钟才能到家,基本上翻到最后一个山坡的时候已经走不动路了,是一点一点晃到家里,老远就看到外祖母在村口张望,扯着外祖母的手回到家里,掀开锅盖,又是一锅饼子和白菜土豆,饿,吃不下,但还是要硬吃下去,不然是要饿肚子,看我们没有胃口外祖母会到田地里弄玉米杆子给我和妹妹当甘蔗吃,那一点点甜水也算是解了嘴馋吧。
每当孩子们浪费东西的时候,看到买的好好的面包过期了扔掉的时候,怎能忘记每天下午上学时外祖母给带的零食?是给我和妹妹每人一个饼子和一头大蒜,单吃饼子吃不下,和大蒜一起吃能好下咽一些,这些必须要带上,万一晚上放学饿了走不回来怎么办?好歹也是粮食饿不死你。这样的零食和在奉城香蕉绿豆糕相比我有些时候是默默地流下了眼泪,我没有怪母亲给我送到这里,除了怀念在奉城的生活之外,更多的是看到了亲人的生活状态,看到了小我两岁的妹妹也和我一样吃着这样的零食,还兴高采烈的走在前面,她压根不知道香蕉是什么。
我觉得上帝是公平的,虽然母亲很疼爱妹妹,但妹妹也吃了很多的苦,想到这些,心中对母亲的怨恨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少了些许。
外祖母对我的偏爱终于在一件小事上惹着了妹妹,她小嘴巴噘噘后来憋不住嚎啕大哭,要告状,当然到母亲那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妹妹哭,我很害怕,母亲若知道了会不会打我一顿?起因是这样的,别人送给外祖母一块小黄布,外祖母只给了我和妹妹每人手工缝制了一条短裤,只不过在其中的一条短裤上她余外缝制了一个红色的小布兜,以区分是谁的,妹妹看到后先抢了过去结果被外祖母拽了回来,说这条是给你姐姐的,我心里很暖很暖,真的又有人把我当成手里的宝,妹妹很皮实,在我没来之前也是家里的宝,是我的到来夺去了她的位置,看到妹妹伤心的样子我还是告诉外祖母随了妹妹的心愿,尽管我也很喜欢那个小兜兜的,外祖母的爱足以抵制这种诱惑。
后来我问外祖母为什么要偏爱我,原来是她老人家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声,知道母亲对我不好,她看不上母亲对我的态度,所以总是在保护我,在我每个时期每个阶段。
若干年后,母亲有时候看到外祖母把我叫到跟前问我话的时候,还调侃说:“小磊,你姥姥是不是又问你我买东西有没有偏向小琪了呀?”
我莞尔一笑,都在世间,都是母亲,对待女儿如出一辙,也许就是爱的轮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