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山全面展开,韩渡双手负背,沉默不语,与如玉一起静侯消息。
赵成己坐回椅子,看着台阶上冷漠的韩渡,神情慢慢地平静下,可思绪却愈加迷糊。
难道?
杀死季厨之人真不是韩渡?
如果不是韩渡又会是谁?
他想不通,感觉整个脑袋都要裂开。可他更紧张的是三个长老都已带队出发,就如田丰所言,他们有无可能找到季厨。
一定会找到的。
赵成心中在不停地默念,这是上天对他的眷恋,他可以洗清这个嫌疑的。
死对赵成来说,他不恐惧,他要的是颜面,与长续一样,带着魂门长辈的颜面。
就在赵成暗下祈祷之时,长续他们的搜寻也在全力进行。
魂门弟子人连人并列着,在魂门山门前由上而下,开启地毯式搜索。
长续既已清楚穴坑位置,自然是带着队伍选对了方向。
那是远离下山之路的密林里,他不得不佩服行凶者的老道,要不是赵成说出的活,又有谁能想到,在这无人步及之地,会被埋了一具死尸呢。
虽然,他几乎推演了能想到的所有可能,可他也很紧张,当那个隆起的土堆被起,会被挖出什么?
他不知道,他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好在下山位置无人与他们争夺,墨武清流居中,而厚成带着元流及白魁则沿下山之路两边搜寻。
山林浓密,山路难行,再加上天气阴暗,搜寻进展不是很快。而长续也是沉住了气,在半个多的时辰之石,才将队伍带到了土堆边。
“还真的是这样?”
不知内情的魁流弟子欣喜若狂,大声惊呼起。
瞬间,所有魁流弟子都围了过来,层层叠叠地将土穴周围数十丈的范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一阵骚动自然引起了其它两派弟子的好奇,可鉴于山坡位置陡峭,魁流人本就多,他们就是想看,也挤不进去。
更何况,墨武神色很差,他根本不想去看,众人也不敢越位,只得陪他傻傻地继续搜寻。
至于元流更外边,就更不用说能挤进去了,而且厚成看白魁很警觉像有发现的模样,他不想落后他人,也是无心关注长续这边。
对于长续来说,没有外人参合是最好,他一声令下,土堆周围一圈站立之人开始小心翼翼地动土。
随着黄土被刨起,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大气都不敢乱出。
很快,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众弟子均是惊悚着掩鼻,可他们并没要回避之意,反而眼睛瞪得更大了。
渐渐地,被埋住衣袖露出,酒壶露出,最后盖在那死尸脸上的沙土被轻轻抹去。
众人看到了真相。
此人真是季厨。
“验酒壶,验死因。”
长续沉着脸,声音很急促。
“报长老,酒壶空的,银针验无毒素反应。而此人死因是…”
短短时间,魁流弟子回话,可当他们谈及季厨死因之时,眼神却是相互极为不安地看着,言语变得吞吞吐吐,不敢尽言。
“我知道了,将尸体用布包好,抬回正殿。”
沉默片刻之后,长续并没有去急于再去追问,神情反而变得平静。众人虽是诧异,可也沉默着,不敢有二话,照着长老之意,将季厨带回。
而其它门众见着水落石出,也均跟着回了魂,只剩厚成带着仅有的几个弟子,跟着躁动的白魁,不知还要捣鼓什么,就是不肯回来。
在正殿演武场,当季厨尸体被放下,韩渡神色一变,连忙冲下几步台阶,当看清是季厨尸体之时,他眉头一皱,不顾捂鼻,连忙喊道:“来人,速速验尸。”
“验尸验尸。”边上赵成听着,亦是激动地喊起。
“不用了。”就在此时,长续却冷漠说起话。
“为何不用,只有查出季厨死因,才能给魂门一个交代。”
韩渡再皱眉,不解地看着长续。其它魂门一众听着,知其情的人不敢作声,而不知者则均露出疑惑的神色。
可是,这事对于赵成来说,他又如何能错过。他忍不住,大声对着长续说起,“长续,你是不是疯了,你不是要找出杀死子望的凶手吗,真相就在面前阿。”
“真相?”
长续冷冷地笑了两声。
所谓的真相,就在山下,他都已看到了。
是韩渡将毒放进了酒壶。
为何他会找到毒药,长续不了解,可他明白,之所以前面三番五次的不会得手,就已是发出了警告。
可这些,子望没能看懂,连他长续也会看走眼。
这重头到尾都是韩渡布下的一场戏,皆因为是他做了先手。而子望找上赵成就是一败笔,赵成派出田良又是一大败笔。
田良短利,好酒。
从空的验不出毒素的酒壶,再到子望两人的酒味,还有十万的银票。
一切都不言而喻,又一次行动失败,连身家性命都赔了进去。
时至今日,长续才明白,从头至尾自掘坟墓的不止子望、田良,就连赵成是,他长续也是。
这也是当初为何有了吴家三兄弟的事,奄风的事,为何借白魁,为何主动请去孤雪,拿了子望的吊坠,还连坐了赵成,进而调动起整个魂门弟子。
整个魂门都被韩渡他们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下,好戏仍在继续,韩渡又要假仁假义地将他逼往绝望的深渊,连同赵成一起毁灭,然后借着他们,杀猴敬鸡,彻底在魂门打下声望。
这是一石多鸟。
长续自叹不如,可他不会束手就缚的,他要反击。
“真相就是季厨死于魁流武学。”长续平静地说出了答案。
为何会这样?
季厨死于魁流武学,而子望和田良又死于季厨的酒。
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懵傻。
只有田丰面色悄然动容,他瞬间醒悟,终于明白吴家三兄弟与奄风为何今日不出现了。
“怎么可能,长老可否验明?”韩渡亦是惊恐。
“就是就是,这话不能乱说的。”赵成跟着附和。
长续看着两人少许时间,没有去回答,转过身,用着极为犀利的眼神看着魁流弟子,缓缓地说道:“子望已死,这季厨又会是我魁流中何人所杀呢。”
长续的话虽是没有厌恨之声,可是魁流弟子听着,无不露出惊惶之色。
“天地良心,弟子不敢。”
有弟子先应声,单膝跪下,叩首而言。
随后,天地良心,弟子不敢,这一句更是群声而起,所有弟子均是诚惶诚恐,连连跪去。
“这事里面有问题,肯定不会是魁流弟子做的,肯定有人栽赃嫁祸的。”见着这一幕,韩渡连忙说起话。
“就是就是,这怎么可能。”赵成也是忙着否定。
“都起来吧,我不知道不是你们做的。”
长续叹过一口气,眼神变得暗淡,请起众弟子之后,他才回神,两眼紧紧地盯住赵成,又是片刻时间,他平静地说:“怎么可能是我魁流的弟子呢,他们又有谁能拿出这十万银票呢?”
“这......长续长老所言极是。”赵成面色不自然,慌张地应答。
“那不知,这十万银票,赵成师叔你又有何看法?”长续不给赵成喘气的时间,又紧接着问起。
“这.......”
长续的眼神很严厉,可除了严厉之外,到底还埋了什么,赵成可以感觉到,可到底是什么,他却无法窥得其中精髓,他语塞。
“在魂门,能拿出十万纹银的银票,无非就那些人。我最初是想,这十万银票是你赵成拿出的,可是.....又有另一个问题,你是不会魁流武学的。”
“对啊,我绝对不是杀死季厨的人啊。”恍惚间,赵成领悟,连忙应道。
“可那会是谁呢,谁又拿得出十万银票,又同时兼得魁流武学呢?”
“是........”
赵成恍然大悟,猛地站起,双眼愤怒地看住了韩渡。当眼神再移过长续的脸,他看到亦是一张极为愤怒,带上杀气的双眼。
“是韩渡,是韩渡那小子啊,这么明显的事情,已经不用去说了吧,我们大家都被韩渡骗了。”赵成快步走上几步台阶,转身对着一众弟子大声喊起。
怎么会这样?
就在赵成的话说完,韩渡皱眉,魂门弟子全都傻眼。
赵成的话说得也是有道理,其一,韩渡的魁流武学,在演武场是大家有目共睹,其二,十万银票,如果连一门少主都拿不出,那还有何人可以拿出。而同时兼备这条件的,在魂门只有两个人选,一是长续,二就是韩渡。
长续爱子,这是魂门是众所皆知。
那么剩下的真相是?
所有魂门的弟子都不安地将双眼投向了站在台阶之上的韩渡。
一切都不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