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当夜,吴家三兄弟来报,他们已找到埋尸的位置。
那是一个隆起的土堆,有着明显的新土掩埋痕迹,很偏僻,就如奄风所说,一切都被预谋。他们再次向长续提出起土,他们一刻都不相等,希望马上就揭开真相。
可长续权衡再三,依然坚持最初的意见,还是决定不起挖。
这一次,是成败所在,用他的话来说,他要子望的死有价值,那就是完成他登上门主大业,以慰其在天之灵。
三天的时间,他是一步不出魁流大门,拒见任何人,包括吴家三兄弟与奄风都被拒绝在外,他要推演所有可能。
这最后一次的机会,他输不起。
而在清流殿,墨武仍然只是关心于黑猫,似乎他怎样的努力,怎样悉心的照料,他都可以看出黑猫神情的压抑,完全没有好转的意图。
田丰默默地看着这些,再是记着奄风的话,他就如孤魂一样失魂落魄的,整个人似乎连手脚都无处安放。
天意?
他看着天,三日的时间,早是乌云蔽日,根本不见一点光明。
连天日都不敢显现吗?
同样,韩渡站于魂门大殿,心情一样的沉重。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水到渠成,这全仗于墨武与如玉的运筹帷幄,只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欣喜。
反而,他不知觉间压上了胸口,那是隐隐的难言痛楚。
韩渡无奈,依着当初说出的话,他一早就静静地站着,不言不语地看着魂门一众在缓缓聚集。
演武场三流之人该到位均已到位,三位长老立于阶下,看着台阶之顶的韩渡,等着最为重要一刻的开始。
三长老之前,正殿台阶之下,早被放了一把空置的太师椅。
这是留给赵成的。
韩渡十分清流,他眉头微微皱过,当侧头,见得边上如玉轻轻颔首,他才下了号令。
“请师叔!”
一声令下,魂门弟子不敢怠慢,随即从监牢中请来赵成。
这三天,赵成可以说过得是很不好。
他的手臂虽被监护人复位,可想着才胶合缓和的肉骨又要走上更漫长的路,痛的不止是身,心一样是在滴血。
所以,当他来到演武场,才在椅上坐定,抬头一见韩渡,两眼就冒红,可以看到的是他咬牙切齿的恨,还有就是一腔的怒火。
“韩渡,你就是恶魔.....…”
赵成开口就骂,或许体虚,也或许气急攻心,他还未能把话说完,就剧烈咳嗽起。
“师叔无须焦躁,奄风已将你的话传到,本座之所以在今天请来魂门全体弟子,就是想听听你的高论。”
韩渡话说着,眼光就下意识向魅流人群扫去。他的本意是想找到奄风,可他却发现不止奄风不在场,就连吴家三兄弟也是不在。
这很奇怪。
韩渡本想问问,可见着长续死沉的脸,他动了动嘴唇,还是咽下了到口的话。
当他再把目光移回赵成身上之时,赵成早是忍不住,他随即站起身子,快步踏上几步台阶,随即转过身,大声说起话。
“魂门的兄弟们,你们都以为子望是死于我赵成之手,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赵成为何要加害子望,这全无可能啊。你们都被韩渡骗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当今站在台阶之上的韩渡,他就是一个伪君子,他骗了整个魂门,而你们却还在拼命地为他卖力啊。”
话说完,他看着面前的一众弟子,不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的样子,就是对他冷目相望。
此时,他着急了,他才知道自己的言语在魂门弟子面前是这样的乏力与苍白,他才清楚,自己早被定上了叛门的嘴,如果今天没能将事情说清楚,他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悲啊......可笑啊......”
回过头,看过韩渡冷静的脸庞,赵成又转回脖子,对着魂门一众凄笑。
“你们在找季厨吧,你们找不到季厨吧,你们怎么可能会找到季厨呢,季厨早被韩渡杀死了,我去黑市干什么,并不是为了取回金印,而是想要再去寻找季厨的下落啊。可你们看看我现在这样,为了魂门,我成了怎样?”
赵成大声说着,想要努力抬起他的双手给魂门弟子看,可是,他使劲耸着肩头,两只手仍是纹丝不动。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不相信?”赵成无语,冷哼过,“可是,这件事,我有人证的。”
众人听着这话,眼中才露出诧异,夹杂着不安与恐惧,两眼在韩渡与赵成身上来回移动。
这些,赵成看到了,他大声唤起了田丰的名字,,“田丰,你给我出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田丰镇定地走出。
“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我下山那一夜是不是与你相见过?”赵成说。
“是的,那一夜我还见了墨武长老。”田丰很冷静。
田丰的话让赵成意外,他怔住,迟疑过片刻,才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我去孤雪要干嘛?在那一夜你又说了什么?”
“真要摸良心吗?”田丰面上毫无表情,直接问起赵成。
仿佛间,赵成看到了结果,也看到了绝望,他恶恶地咬起了牙关。
“原来。”田丰转过身,眼光毫不避让地与赵成相视,他平静地问起,“你做错事是怕死后会被魂门抛弃吗?”
“你说什么?”赵成惊慌失色。
“今日,我田丰摸着良心说。”田丰没有理会赵成,他按着胸口,一本正经地转过身,对着魂门一众说起,“那一夜,师叔是找过田丰,他也对田丰说起过他的想法,他去孤雪的本意就是找到奄风,然后再杀了他,至于其他,师叔一句未对田丰提起。”田丰很镇定也很认真地说道。
“田丰.......你这个墙头草,那一夜明明是..........”
赵成被气得牙齿都在打颤,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自然而然,田丰也不会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尤其是他正要说出的话。
所以,他平静地打断赵成的话,“可惜,你的这一切早被墨武长老看在了眼中。”
田丰的话很平淡,可在赵成耳中无疑又是一个晴天霹雳。他也在猛然间醒悟,转头看着黯然失色的墨武,大声咆哮起,“墨武,你竟然敢算计我?”
“算计?”田丰冷笑,“举头三尺有神灵,师叔你自己一个堂堂长辈,做的却是这样的没心没肺的事,最后还怪到别人算计,难道在你认知里,你的世道是这样吗?”
又一次被堵得无话可说,赵成又气又怒,那脸憋得通红通红,他坚强地抬起头,迎着所有投来的目光,那是带着鄙夷的眼光。
他终于承认,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他在意的尊严,全部被这些眼光焚烧得一丝不剩。
可是?
事实不是这样啊.....
赵成仰天,看着这乌云蔽日的天,胸膛一阵痉挛,腰才弯下,鲜血早是夺口而出。
“苍天无眼啊.......”
赵成大嚎,双眼含上了泪水,一脸的不甘。
“够了!”
也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韩渡严厉地说,“今日,本座让大家来不是听你来撒泼的,你就说说怎么才能找到季厨吧。”
“你....就是恶魔........”
赵成晃悠悠地转身,用着还带着血迹的口,用力挤出了最后一句的话。
找到季厨?
他无能为力,他的神智已是几近崩溃,而所有人仍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田丰有个建议。”
就在此时,田丰却是转身,单膝着地,单拳顶地,弯着腰对着韩渡说起这话。
三天时间已至,他认为他这样说,不算违背对长续赵老的话。而且,他突然对奄风的话有了超常的理解,那就是把这水搅浑,把这事做大。
这样做,对谁有利?
以他的眼光,他还不能看出,他相信奄风也看不到,可他有种直觉,门主并不反对这样做。如果不是这样,门主也不会承担起追查起
在当下,他也看过,此事知情人的奄风与吴家三兄弟都并未在列,这话只能由他田丰来说。
这是长续的安排,他知道。
动机如何?
田丰不会在意,他只知道这是个立功的机会,不容错过的机会。
“有何建议?”韩渡问。
田丰随即将当初吴家三兄弟的想法,动用白魁搜山的想法重述了一遍。最后,他坚定地说,白魁也有了感觉,至于有无找到,得问长老。
这到底又是演的哪出?
赵成听着这话,彻底懵了,就连魂门一众亦是满满的疑惑。
“长续长老,可否请来奄风与吴家三兄弟?”韩渡问。
“回门主,天尊山很大,虽然白魁有找到迹象,可他们仍未找到具体位置,此时他们仍然在寻找尸体位置。”长续说。
“三人力量不够,那就动用全体魂门去找,天尊山再大,也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韩渡坚定地说。
“对,动用整个魂门,一定可以找出来的。”
赵成听着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大声附和起韩渡的话。
“师叔勿要焦虑,你是否清白,一切会有定义的。”韩渡看着赵成,冷冷地说道。
在这话说完之后,他号令整个魂门,对魂门下了搜山令,三流一众随即整列准备出发。
白魁,长续也在此时归还了韩渡,此时他已知道位置,完全不需要再去借助白魁的力量,何况他至始至终都觉得白魁是个烫手的东西。
白魁嗅觉灵敏,韩渡自然要将它派上用场,所以他也不强求长续,只是征求起墨武与厚成的意见,墨武神情恍惚,让韩渡皱眉,最后还是厚成带上白魁。
就这样,三列队伍浩浩荡荡地从魂门演武场出发,开启漫山搜尸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