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是你所在的药铺,自然是向着你的!”二姨娘尖声道:“你要是想掩人耳目也不过是一句招呼的功夫。”
二姨娘说的不无道理,戚政也犹豫地看向戚纤珞,眉眼间是满满的不信任。
到底她是从小养在外面的女儿,她娘就连死都没得到戚政的重视,她们比不得二姨娘为戚政生儿育女的功效,也比不得二姨娘日日枕边风的情分!
但这些都不能作为他如此绝情的借口!
戚纤珞冷笑:“好啊,既然你们不信,那不如让开封府的人来查查,到底那丹顶红是怎么就入了祖母的碗里?”
“不可!”
她的话音刚落,戚政立马呵斥道:“这是我戚府的家室,怎么能交给开封府的人来处理?”
戚政一向最在意戚府的颜面,这件事情若是真的闹到了开封府去,不止是整个京城,只怕是整个天厉国的人都会笑话他们戚府家风不严,戚政又怎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父亲还想怎么样?在府中对我动用私刑?”戚纤珞直直地话刺进戚政的心里,她好歹是戚府的大小姐,戚政即便是要惩治她也必须要有合理的说法,否则若是传了出去,也难免招人说闲话!
“反了你了?你这是在指责你的父亲?”
戚政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他在戚府里从来还不需要看谁的脸色行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当面叫嚣,戚政勃然大怒道。
“老爷,你消消气……”
眼看着戚政大怒,三姨娘赶紧上前去抚了抚戚政的胸口,柔软着声线说道:“大丫头平日里比其他几个丫头都要同老太太亲近,又怎么可能给老太太下毒,指不定是那药铺里面的人抓错了药也不一定。”
“总归现在二姨娘和大丫头各执一词,咋们也不能光听谁的一面之词就下了定论,”她想了想,接着道:“要不然就让大丫头下去仔细盘查盘查,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待查清楚之后再做定论岂不更好?”
“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了,再查又能查出些……”
二姨娘还欲争辩,戚政已经一个眼神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的这个大女儿虽说回京的日子是不久,但是她几次救治母亲于水火之中断没有给她下毒的道理,可若是不将这件事情查出来,也没办法同老母亲交代。
他揉了揉眉心,拧着眉头,沉重道:“查,给我查!我定要揪出这个下毒的人!”
戚政已经发话,即便二姨娘心中再有怨言,也只能隐忍不。
如今三房和那个贱人串通一气,若是再不把戚纤珞给惩治了,只怕她们接下来就要冲她动手了,所以这次她一定要让戚纤珞翻不了身!
戚纤珞拖着一身冰冷的身子回到灵湘阁的时候,着实吓了灵姝和芷嫣两个丫头一大跳:“小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快去给我熬一碗姜汤过来……”
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戚纤珞进了内室自行寻了件衣裳换上。
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期,她还不能生病。
两个丫鬟得了任务出去之后,戚纤珞立即将小白召唤出来,这几日为了同仁堂分店的药物,小白时常都是睡着的,戚纤珞在不必要的时候是绝不会叫醒它。
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她摇醒了小白,嘱咐道:“小白,你先去替我看着祖母,等会儿我再去祖母房间寻你。”
今天在和二姨娘的人推嚷之间,她的针是扎完了,可却不知道后来他们还有没有动那些针,若是动了,祖母现在只怕是……
仅仅是喝了一碗她们端来的姜汤,戚纤珞连垫肚子的东西都没吃,就借着月色悄声去了祖母的屋子。
“大……”林妈妈看着她的到来,有些吃惊!
“嘘!”
朝着林妈妈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戚纤珞四处打量了一下屋内外,看见再没有其他人也就放心下来了。
毕竟戚政只是养在祖母身边的孩子,并不是祖母亲生的,他也就在面子上的功夫做的足,而二姨娘就更不用说了,她在掌管戚府的时候对祖母就不见得有多好,现在又只是将祖母当成陷害她的利器,对祖母自然是不会上心。
以至于祖母身体这么弱,身边也还是只有一个林妈妈在边上照顾。
戚纤珞坐在祖母的旁边替她把脉,幸好她身上的银针并没有拔出,戚纤珞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平了些许。
将银针一根一根的拔出来,戚纤珞小声地问林妈妈:“今日后来那个吴郎中可有来过?”
“二姨娘将大小姐抓走了以后,便也跟着离开了,”林妈妈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那个吴郎中从今早给老太太把脉之后就一直没有来过,奴婢也不敢擅自动老太太身上的银针,就等着大小姐来替老太太看诊呢……”
她是打心底里觉着整个府里就数大小姐对老太太是真心地,那二房的人一心谋算着等府里的掌权人出事之后好夺权,三房的人又何尝没打过夺权的心思,最关键的是身为当家人的戚老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太太本来就深居简出,不曾想到最后还要被这些事情牵连。
“林妈妈也不必忧心,我现在马上替祖母看诊,还请你先去外面帮我看着。”戚纤珞将银针收拾妥当,又从小药包里拿出了一小管针药试剂。
她看得出来,林妈妈是真心想要祖母好,自然也不会出卖她。
就待她出去以后,立即将小白唤出来,进入小白的虚拟空间,给祖母进行洗胃手术。
老人的身体弱,又加上几次三番的折腾,戚纤珞在手术的时候也是格外的小心翼翼,没想到整场手术下来,还是让她受了不少罪。
将祖母头上的汗水擦拭干净,看着她的面色已经渐渐有了好转,她的心里终于放下了不少,又唤过林妈妈嘱咐道:“祖母现在身子虚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需要人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边。”
要不是她此时身份尴尬,不然她定然不会将这种事交给旁人来做。
“我明白的。”林妈妈目送着她离开。
戚纤珞又摸着月色回到灵湘阁,祖母中毒的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二姨娘动的手。
戚政虽然说要将此事查个清楚,可是二姨娘既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有了上次的经验,必然不会再露出丝毫的马脚,让人查出来。
让人查不出来的最佳方式就是销毁证据,将自己想象成二姨娘,她若是要销毁证据的话,应该会怎么做呢?
戚纤珞一番思索之后,附在小白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第二日清晨,戚纤珞自己出不了府,就拿了银子吩咐芷嫣寻了个机会溜出去替她办些事。
戚政说是要将此事查清楚,也不过是两三日的功夫,众人便再一次聚在了府里的正厅内。
“戚纤珞,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二姨娘先发制人地问道。
风轻云淡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戚纤珞浅笑着说:“还是那句话,没什么好说的。”
二姨娘面色上做出颇为沉重的姿态道:“枉费老太太对你这么好,你竟然如此狠心地陷害她?”
“二姨娘,上次你便说大丫头蓄意谋害老太太,但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每次说来说去都是这么几句话,三姨娘也对她的台词颇为失望!
“怎么没有?”二姨娘一个眼神,边上的妈妈便带进了两个人来。
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头被人扶着缓慢地走上来,看样子颇有些分量,连带着戚政也跟着起身朝着他微微施礼:“吴太医……”
“老夫早已经告老还乡多年,戚大人就不必多礼,此番本就是受李老将军之托啦给老太太看诊,不曾想老太太竟然食用了鹤顶红等剧毒之物,”老人痛心疾首,反而对着戚政抱歉地施礼:“老小儿医术不济,翻阅了整个太医院的医术也没想想出法子来……”
原来是来确认中毒的,戚纤珞好笑地听完他的话,便紧接着看到了另一个人走上前来,跪在众人面前。
这个人……戚纤珞见过,是同仁堂里新招来的负责清理药材的杂工,她似乎知道了二姨娘的意图。
但见那人跪下便道:“戚大人,小人本是同仁堂的杂工,专门负责药材的配置,那日小人正是照着戚神医的吩咐前去选购的鹤顶红之物,当时小人还奇怪她为何要买这等剧毒之物,但是神医只说是制药需要的东西,小人便没有多想。”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收据:“这是小人选购药材时的单据,还请戚大任过目!”
不用想也知道,那张单据里面必然有鹤顶红的记录。
果不其然,戚政看了这张单据之后面色铁青,一个重重的巴掌拍在桌案上眼神凛凛地看着戚纤珞,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这下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都说她是狡辩了……戚纤珞还能再说什么?
不过看二姨娘找来一堆人搭台子唱戏委实有些孤寂,她好歹也要捧个场不是?
她不怒反笑道:“看来我跟二姨娘也是心有灵犀,方才你说的那个鹤顶红的购买单据,我这儿也有一份,你要不一同看看?”
京城里大的小的明的暗的,那个药铺不曾跟他们同仁堂有过干系?
她以为找来同仁堂的人随便伪造一份收据便能将她拉下水了?戚纤珞也接过灵姝递过来的一张收据,亲自奉到戚政的面前:“父亲不如也跟着看看?”
铁青着脸,戚政在凝视戚纤珞片刻知乎,还是接过了那张单据,看完之后又给了二姨娘。
“单据自然是好伪造的,可是你没有人证!”二姨娘就是咬死了她没有证据。
“谁说我没有证据?”戚纤珞怜悯地看她一眼,昨晚她便想过,若她是二姨娘,想要销毁证据,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下毒的那个丫鬟悄悄地送出府去做掉。
所以她让小白跟着二房的人将那个丫鬟救下,又安排芷嫣出府去打点一切。
戚纤络淡然自若地理了理头发,道:“那个被二姨娘送出府的丫鬟就候在门外,二姨娘要不要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