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东被母亲送到了国外读书,为了看住他,不让他住校而是寄宿在小姨家里。“在国外教材都不一样,你要那些国内的书做什么?”小姨家的妹妹看着在一堆书中翻来翻去。
“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想看”
史东在找那本套着练习册封皮的禁书,怕管母亲单独要那一本书,万一被打开看就惨了。索性让家里人把所有练习册的书都寄过来。
可是不记得那本书套的封皮是什么样子的了,所以翻来翻去的,突然一本崭新的语文练习册上写了几句话,史东定睛一看书上一句“一个快乐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的不幸”下面画了线,在书空白处写了一句“也许一个不幸的童年,一生的快乐也无法治愈”字迹清秀,语气决绝,像极了苏醒的口气,史东突然回忆起自己生病时,苏醒趴在书桌上睡觉,旁边放着这本书。顿时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打雪仗占了便宜时她站在雪地里笑,那本禁书砸在她身上,她的恼羞成怒,自己看她睡熟时脸上印着字突然惊醒脸撞在自己的鼻子上,还有在那个漫天飞雪的胡同中占有了她的初吻。史东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仰靠在墙上,眼泪顺着他那张痞帅的脸流了下来。他知道苏醒一定恨透了自己,林目被拘留、余露露自杀,苏醒是绝对不会再原谅他的。尽管自己真的没有和余露露发生那种事情,可是余露露的一尸两命,死无对证,他百口莫辩。
高考的前几夜,苏醒压力太大、难以入睡,总是担心自己会考不上大学,由父母安排嫁给了宋家。苏醒拿着他们在公园里合影的照片,看着林目,在甜蜜的想象中入睡,却经常噩梦中醒来。梦中她总是和林目两个人并肩走着,她们的笑让春风也能醉意几分。风拂过她的长发,吹动斑驳的树影,林目揽过她的腰,她轻轻闭上眼睛,待睁开眼却发现林目已经换成了史东的脸,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的眼睛、挑了挑眉毛。苏醒从梦中惊醒坐起来,身上一层细细的、缜密的汗珠。年少的她还猜不到这场梦的暗示,多年后在一本书上她看到“梦境是人的潜意识”这样一句话。
“还有两天就高考了,明后两天就不上课了,明天大家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打扮漂亮点儿,我们拍张合影,毕竟和大家朝夕相处了三年,不管你们以后还记不记得我,我都希望能记住你们每一张青春的笑脸”西瓜太郎的班主任一个十足的理科男,煽情起来让那些写情书高手的文科男也矮了三分。打动人的从来都不是语言,而是那份透过字字句句背后的真情。
苏醒想了想还是穿着校服吧,她不想在高中毕业照上还穿着男孩子衣服,让多少年后的同学一看毕业照就指着自己说“这是个假小子”,路过小饰品店时进去选一根发绳,一个满是裂纹淡绿色心形的发绳吸引了苏醒,正像自己的心脏满是裂纹却坚硬无比,苏醒买下后,将头发绑了起来,露出清秀白皙的脸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想或许自己毕业照会比真实的高中生活好一些。
高考两天,第一天奇热无比,苏醒脑子塞满了各种公式,平时也很少关心天气预报,衣服穿多了,看着和自己一起入考场的女孩子都穿着裙子,看着自己厚厚的牛仔裤,都觉得闷热。第二天苏醒特意穿得很少,唯一那条薄薄的短裤和有些小了的半袖体恤,老天爷却下起了雨,坐在考场里,苏醒深深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最后一科考数学时,头剧烈的疼了起来。
高考完的第二天,苏醒拖着酸痛的身子和像是要裂开的脑仁就去学校估分,因为时间长了怕分估的不准,这对填报志愿来说至关重要。其实很多省市已经是公布分数后再填报志愿,但是黑龙江还是估分填报,估分回来后苏醒又生了一场大病。苏醒的体格一向很好,可是最近这半年却生了三场病,而且这次的病来势汹汹,虽是普通的感冒,最后却在医院里输了四天吊瓶才好转。
从碧玉走向桃李和舞象之年都是一路的险途,轻易就走成茫茫大海里另一条航线,遇上与既定轨迹截然不同的人生。
高考已经引起了80%父母的关注,但实际填报志愿也同样非常重要,却只有少部分有一定学识的家长才重视。很多学子毕业后都留在了大学读书的省市,从而拥有不同的际遇,书写不同的人生。有人考得好却不自信最终去了二流大学,有的半罐子十分自信,结果别人比他的成绩更好,最终志愿报高了,自己落了榜提着书包去复读。
对于苏醒来说,她必须离开这里,不管几流的学校、什么专业,只要能离开这里就行。其实她特别想去军校,每次看那些穿着警装飒爽英姿的女兵,苏醒都万分羡慕,可苏醒的大舅在部队上当过兵,说军校体检很严格,不走门子基本上都过不了的,还举例说邻居家的女孩身高还不到一米六,可人家的亲戚在军区里是当官的,最后连高中都没上,只有中专学历的她竟然进了部队又在部队里学了医护专业。每次看她穿着军装回家,苏醒都在想要是那身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一定比她好看。苏醒估分的成绩一般,二本肯定没问题,但是一本有点儿悬,苏醒想报厦门理工大学,离自己家足够远。
母亲反对道:“就报哈尔滨的学校得了,去那么远干什么,往返路费多贵啊?”
苏醒听了觉得甚是可笑:“听说上大学就可以兼职打工,我假期可以不回来在那边打工”
“你想得美哩,真是异想天开”母亲愤愤的走了。
人性总是复杂的,像此刻苏醒的母亲,一方面女儿考上了大学,终于为她扬眉吐气了,邻居那句“看你闺女能给你念个啥回来”现在是啪啪打邻居自己的脸了,而另一方面这大学四年又要花不少钱,她又不得不在阴冷的冷库没日没夜的屠宰、剔肉,赚钱供她读书,而这一干又得四年。
苏醒才不会听母亲去哈尔滨读大学,抗争就是她的命,即便她还未曾离开过这个小县城,就已心中暗暗发誓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