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峨眉一行人到长安城开始算起,已经是第三天了,或许是因为顺风客栈还是太小了些,也或许是明光看峨眉众人一路辛苦,这两天,众人都只是在城中寻些好玩的物什,或是在房内礼佛打坐,远比在峨眉山上练功来得轻松。
慧刚曾问明光师太,她们究竟要在客栈待到何时,明光只说这次事情严重,严家除了请他们,还请了少林的人,这会就连峨眉那一队男弟子都没到齐,想来少林的各位大师要更慢些,让慧刚再等等。
或许是日子太清闲了些,慧刚有些坐不住了。这一日,天刚蒙蒙亮,她便穿上平时的衣服,背了自己的剑,朝城外去了,城门还没开,城墙虽高却拦不住她,她只蹬着墙面,四五步便登上了城头,再趁墙上守军没有发现,一跃出了城。
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城墙上守军只觉得风声一响,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但几里之外,却有旁的人士注意到了慧刚。
“跟上看看。”
“是。”
私自出城是大罪,因为怕麻烦,慧刚出了城便用轻功一路疾行,朝远处的山林间去,直到寻得一山清水秀的宽阔地界,她才停下来,解下剑练功。
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日懈怠,慧刚今日剑使得格外滞懈,她的剑法不传人,所以也没有编些口诀招数的名字哄人,外行人初看,只觉得这是套用巨剑的刚猛剑法,只慧刚和明光知道,这套剑法发挥巨剑与长剑不同,不易弯折的特性,利用巨剑重量闪转腾挪拳脚伤人的招数颇多,剑行个厚重刚猛,人却轻灵。
但今日,慧刚却始终觉得差点意思。好像剑不够厚重,人也不够轻灵。“意”没有到,形也就散了。慧刚没办法,开始思索最近一次用剑的情形,那是在蜀道上和慧灵厮杀的时候,她那时与慧灵性命相搏,着实没有想过剑该有什么意。
想着想着,她却突然想到那气人的诗来,奇的是,想着那月落西山,青松树影的景色,她的剑意突然流畅起来。
一套剑法使完,慧刚只觉得浑身舒畅,一声长啸,满林子的鸟都被惊飞了起来。
练完剑,慧刚坐下调息打坐,这时身后却忽然有人叫她:
“师姐?”
慧刚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着峨眉的男弟子一行,峨眉是大派,男女弟子都有,因为男弟子全部是俗家弟子,女弟子中却又不少出家了的,所以为了避嫌特意分开走了,明光带着女弟子在前,以二师兄慧逸为首的男弟子在后,两行人隔了小半日的路程。
“我说吧,这声音一听就是慧刚,哈哈哈哈!”
慧刚听是慧逸声音从上面传来的,抬头一看发现慧逸站在一树干上,手持一根竹笛,装一潇洒公子的形象。
慧刚不禁失笑,慧逸向来不通音律,却不知从何处买了根笛子,那树干只两指细,也亏慧逸站的上去。
“你赶路这么慢,倒是有时间学吹笛。”慧刚附身捡一根树枝,朝慧逸掷去,慧逸一跃躲开,翻身落在慧刚面前。
“师妹怎么一大早独自在这练功。”
“城里闷得慌。”
“听闻长安城内繁华宛若仙境,怎么到师妹这里倒变成了闷。”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吵闹。”
“也是,咱们师兄妹里也就大师姐和小师妹喜欢闹的。”
慧刚一听慧逸提到慧灵,脸色当即一僵。
“怎么了?”
慧刚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说一句先回去再说,便带着峨眉众男弟子朝长安城去。
等一行人到了顺风客栈,已经是巳正,等男弟子们安顿下来,明光叫来慧刚师兄妹四人,对慧逸简单讲过慧灵叛变师门一事,午饭都已经放凉了。
“怎么会这样……”显然慧逸也很难接受慧灵之变,听过后半饷都说不出话来。
“此事不宜张扬,你下去和男弟子说时都叫他们不要声张,对外只说是慧灵探路时路险失足,至于你们,记得要以此为戒,决不能再有如此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之举,明白了吗?”
“是……”
明光看四人难过,语气渐渐惆怅起来:
“唉,此事也怪我,只觉得她自小就在我身边长大,对她少了管教。我峨眉门下弟子众多,但从小跟着我的,也就六人,结果慧缈早夭,慧灵偏偏做出这等傻事……”
四人想起幼时事情,都沉默不语。
这时突然有人敲响了房门,众人一看,是掌柜严彪:
“各位师太,少林的大师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