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还真逗,小心渡川听了又跳脚。”盛怀宣把着方向盘都忍不住侧回头瞄了她一眼。
也许因为气氛被她和盛怀宣一唱一和带的活跃了些,她连带看副驾上端坐的沈云起都比之前顺眼。
“他今天都冲我跳好几次了,债多不愁虱多不痒,不怕。”
说话间,盛怀宣驾车右转进了茶园的小路。
路口到小楼庭院前的小路只有短短四五十米的距离,转进去后盛怀宣才发现,小路两侧竟然种满了绣球,五颜六色深浅各异,一丛一丛开在路边。
“李煊也太宠你了吧。”盛怀宣不禁咋舌。
沈云起闻言,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什么?”叶乔拉没回过神来。
“我是说,这些都是老李给你种的?”盛怀宣对着路边一丛一晃而过,开的巨大的白色绣球扬扬下巴。
“停那儿吧。”叶乔拉一面指挥盛怀宣一面恍然道:“哦……你说这个呀……当然不是啊!这全是我自掏腰包雇人种的,你别小看这几十米的路,花了我好几大千呢。”
“老李的地盘还让你自己掏钱?不厚道。”盛怀宣开玩笑道。
小路尽头就到叶乔拉的小楼了,盛怀宣慢慢减低车速,把车泊在庭院的大门前。
“就停外面吧,出来也就几步路。”叶乔拉下车去输门禁密码,还不忘吐槽:“可不敢让煊哥掏钱。你不知道,最开始这两边种的都是风雨兰和冬青。”
说到这里,她推开门回头跟盛怀宣两人比划了一下:“风雨兰你晓得伐?就是城市绿化带里,长的既像葱又像韭菜,开白色花那种。”
盛怀宣:“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
“嗯,进来吧。”她带着两人往里走,边走边说:“反正我觉得挺难看的,再加上老是有游客从茶园抄野路下山,两边的冬青风雨兰被挤踩的不像样子,煊哥干脆让把它们全拔了,换了藤本的月季。”
“那为什么又种绣球了呢?”盛怀宣不解。
“绣球没那么金贵,又好看又皮实,还能做干花。”叶乔拉痛心疾首道:“你是不知道月季有多难伺候!娇么娇贵的要死,花开的时候是好看,但谁经得住它们三天两头就闹病啊,什么红蜘蛛,白粉病,黑斑病,切叶蜂,蓟马,简直没完没了,烦不胜烦……”
“而且又是连成一片种的,一株中招基本全部倒霉,去年春天到秋天,种植的人前前后后过来喷了十几次药,他们都吃不消了。”
“然后你就给拔了?”
“对,到冬天就全给拔了,不拔留着给自己添堵吗……你看绣球多好,像你刚才指我看的花巨大的那种,叫无敌贝拉安娜,地栽枝条能长两米左右高,开的花比篮球个儿还大,花期又长,配上无尽夏,花手鞠,魔幻珊瑚之类低矮一些的品种,做藩篱又实用又美观。”
“花团锦簇,是挺好看的。”盛怀宣摸摸下巴道:“那你干嘛自己掏钱?这不是正该老李出的嘛?”
叶乔拉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小楼,淡淡的说道:“就这幢楼的事,差点没闹翻天,要再为了栽几株花搞的腥风血雨,又不是值多少钱的事,没必要。”
“老李他们家家大业大,不省心的事自然多。”
“谁说不是?我先还在琢磨,云岭当初是煊哥主导投资的,如今我们拍拍屁股莫名其妙来这儿了,煊哥在那个时空不知道要面对什么责难。你想,董事会那帮老不修的混蛋好不容易逮到千载难逢的机会,会舍得高抬贵手放过他?”叶乔拉冷笑道。
“几十上百亿的生意不是儿戏,老李要真没点手段,李叔也不会这么早让他接班。再说他那几个兴风作浪的叔父,我瞧着有李叔坐阵,他们顶多搞点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但凡要真有胆打算真刀实枪的跟他家对着干,绝对翻不出老爷子的手掌心。”盛怀宣轻轻拍拍她肩膀,宽慰道:“别去想了,现而今我们同他天各一方,各人都有自己的命途,你就算再替老李操心又能怎样?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对关心你的人最大的回报。”
“嗯,知道。”叶乔拉勉强笑笑回答。
“要找的东西在哪儿?”一旁被二人忽略了许久的沈云起突然问道。
“啊?抱歉抱歉,你们跟我来。”叶乔拉慌忙带路。
“要换鞋吗?”沈云起站在门口认真问道。
还没进屋,他在门口已经就一眼瞧出门厅走廊上铺着的地毯价值不菲,是出产自伊朗的手工city carpet。
他在美国留学时,曾到一位阿拉伯裔同学家里做客,在这位中东富豪的家里见过。
这种地毯的价格远超同样出产于伊朗的urban carpet,更比充斥市面的土耳其地毯巴基斯坦地毯印度地毯昂贵得多。
虽然city carpet并不是巨额的奢侈品,但在内地的三四线城市、云岭这种跟荒山野岭差不多的地方见到,他也不免暗暗吃惊。
“还要换鞋?不用这么麻烦吧?”盛怀宣抻脖子看了看屋里。
叶乔拉没理会盛怀宣,她脱了鞋光脚站在木地板上,返身打开门厅一侧一扇隐藏的柜门,取了两双崭新的、连包装都没拆的拖鞋递给二人:“穿一双少一双,一会儿给你们贴个标签,下回来还能对号入座再穿。”
“都古代社会了,叶子你还用得着这么讲究吗?”盛怀宣摆弄着手里的鞋嘀咕。
“我有洁癖,你难道忘了呀?”叶乔拉垫脚继续扒拉柜子,不知道在翻什么:“换好鞋赶紧来帮搭把手。”
“要拿什么?我帮你。”沈云起磁性的嗓音冷不丁儿的从叶乔拉头顶背后飘了下来。
突然拉近的距离和身后的压迫感让她很不适应,有种自己的领地被外来者入侵的错觉,她瞬间寒毛倒立,浑身不自在。
她没敢马上回答,她从认识沈云起到今天,固然她跟他前前后后也就见过几面,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偏偏有些在意沈云起对她的看法。
此刻她更不想让沈云起发觉她的异常,她不得不假装咳嗽,缓解自己无故而来的紧张感。
她不动,沈云起也没动,两人就这么站着僵持了半刻功夫。
“不是要帮你拿东西吗?怎么半天都没动静?”盛怀宣背身坐在门廊的台阶上换鞋,他穿了双高帮的军靴,手里拿着这会儿刚脱完的一只鞋转头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