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蔡雾桑还让自己牢记领悟外祖姥姥留下的“柔静虚”三字真意。自己如今犯了急躁心态,还是未静心静气!
世俗之人,兴许会被牵动心绪大起大落。他马驹儿已经走上了修行路心性层面上日渐脱俗,以为此刻局面应能掌控,没想到刚才心神大乱。可见修行路上艰难,更需要沉淀!是自己过于稚嫩,还是这些老江湖有捉鬼卖钱巧舌如簧的本事?
蔡雾桑和他说过世上大多数事情都没有定数,焦躁只会让人陷入不安,而头脑清醒则使人峰回路转。因此,无论什么时候,一定不要绝望。与其在犄角旮旯里苦苦挣扎,倒不如就地扎根开出鲜花。他之所以亦步亦趋跟随肖芙,亦如此。
人生这条路,没有一路通到底的捷径,若遇到难处或滞留停顿或绕行,是可以看得清正路的方向。漫漫人生路,看得清比走得快重要,走得对比走得远重要,可真正能把握准者少之又少。
溪流之所以能流入大海,在于它百折不挠,知道高山流水顺势而下更拐弯曲折迂回的道理。为人处世,要懂得借鉴流水,遇难就拐个弯这叫变通。路堵就换条道,这就是智者从善如流的选择与智慧。
“郭叔认为东江国子民会感恩当年圣上的皇恩浩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此为一厢情愿,实则不然!如今帝国蒸蒸日上繁荣昌盛民心所向,你们看不到贫苦百姓少之又少?若不是当地官府不作为因饥荒而流浪他乡的流民会有吗?大方面国强民富,要回到百国并举的时代可能吗?从小方面说,没了国与国的阻隔,税制律法明晰一路畅通。百姓少了限制多了出路,没有民众支持很难成事!更何况帝国容许你们存在,是放养待宰引蛇出洞。所有暗地里的反对势力若浮出水面,将会被一网打尽。帝国一代名将尚在,运筹帷幄谁与争锋?”
郭康恼怒道:“左是死,右亦死。我辈抗争毫无意义,作为臣子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笑看风云征战事,男儿至死心如铁。潇洒飘逸豪情荡,英雄坎坷志不消。慷慨激昂身负死,燃烧一身烈肝胆。以我颈项血醒我东江子民,视死如归之意志激励后人之先锋。”
马驹儿看着义愤填膺的郭康,有些无语。自己本想劝说,但所说他们听不进,难道是自己说的无依无据,还是他没把自己同等对待?或许,讲真话断了他们希望,忠言逆耳不愿听?
他正思索间,屋内空中空气微微一动,神色冷漠的蔡雾桑显现出来立于众人面前。
袁功葆大惊,忙用身体护住正在大发牢骚的郭康。
蔡雾桑显现在众人面前,手一抬,那瘦骨嶙峋老者隔着墙被吸了过来。
袁功葆见魏护法如老鹰爪下的小鸡惊惧无比,他和郭康也被吓到了。凭空出现无中生有,可那是隔着墙,墙完好如初没有洞没有倒。
更何况魏护法以前仙风道骨无所不能的风姿早已不在,见他惊吓的体若筛糠袁功葆倒抽凉气。
蔡雾桑将满是惊惧的老者一丢,愣愣说道:“不想死,就听驹儿的。韩族尚有五百载气运,你们隐居一域做一方富甲,后代昌盛东山再起乃为上。”
郭康虽被惊吓到,但这是马驹儿的地盘他还是有些底气。他苦笑道:“让我苟活,呵呵!即使富可敌国,那有何用。国破山河虽犹在,山河已他家。在锦衣玉食中如猪般死去,对我来说那是生不如死,是煎熬!后人在富贵中意志消磨难成大器,那就是没落。难道要看着韩家的没落,等待机遇与追求同在,我等不急。呵呵,大浪淘沙,谁是沙谁是海?我辈只争朝夕不负韶华……”
如今郭康所面对是明知道是死角,还闷着头往里钻,必然会头破血流。已经擦身错过大势已去,还紧拽着不放手梦想荣光,肯定会一无所得。只有懂得曲折迂回的转身契机,才能拥有海阔天空的畅然。
马驹儿并没有被郭康大气回肠的豪言壮语说动容,但觉得郭康已经被复仇蒙蔽了眼睛。
蔡雾桑摆摆手说道:“你们想死我也不拦你们。这储物袋里有百万金,千柄利剑、千把长刀、千杆铁枪、千面铁盾、千套铁甲、千张铁弓十万支羽箭,都是利器供你们起事之用。驹儿如今一心问道,世俗纷争不参与,郭马两家纠葛就此斩断。”
他抬手间,一个储物袋飘至魏护法手中,随后一挥,郭康一众消失不见。
“驹儿,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蔡雾桑看着目瞪口呆的马驹儿说道:“你已踏上了修行路,唯一牵挂你的就是欢欢。青元帝国的强大你很清楚,和他们搅合,将来受苦是欢欢。他们这群乌合之众,真是螳臂当车。当年,马家被牵涉连累,这是你的孽缘,也是因祸得福。不管是沈将军还是王将军李将军张将军谁在那个位子上都要这样做,砍树不烧根,来年又成荫。这都怪不得他们,这是你的命。主人说大人物选择你为衣钵,将你这凡体硬要逆天改命,已经由不得你了。你的造化你的机缘,更是由你决定。不要有内疚,不要有包袱,你当务之急就是要达到练气二层去落云宗学习丹道。”
马驹儿张张嘴想说什么,可什么也没说出,满是苦涩。他想帮郭康,可自己几斤几两又能帮什么?动用肖家之力,他还没那个资格,至于马家他可不想将马家一族葬送掉。
蔡雾桑一卷袍袖,人去楼空。
鹤龙城外一处荒坡,郭康和袁功葆及五随从一脸茫然。
魏护法一脸苦涩与无奈。
郭康见自己一众立于荒野里,疑惑道:“咦?我们怎么莫名其妙的在这里?不是邀约小马驹去青峰寨吗?”
魏护法苦笑道:“我们是被丢出来了。”
“那得回去,小马驹是我看长大的,他的心性我懂,他不会放任我们不管的。”
“刚才那独臂人好霸道!”袁功葆说道:“殿下,魏护法说我们被那人丢出来的。刚才那人所言,若还去找马驹儿,他万一翻脸?”
“不行,我要找小马驹要个说法!还有,欢欢还没见到,我一直当亲妹妹看!更何况……”
魏护法见郭康焦急起来忙打断他的话语说道:“殿下,形势比人强。刚才老夫看出马公子不愿出山,于是用应心术激起他隐藏于心底的戾气,引他入套。没想到他背后有高人护佑,老夫不敌。再说,这高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们心智被控,所讲话语过激,老夫吃了个哑巴亏呀!”
“魏护法,刚才那人有多强?”袁功葆问道。
“宗派长老级别。”
众人倒抽凉气,大宗门长老至少是结丹境,那可是宗师级别。
“有这等人物,我更要回去!”
“殿下,算了。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魏护法将手中储物袋一扬说道:“这里面的东西已经表明了他不愿我们找马驹儿。刚才你们没看出,马公子已是修行者了。修者修心,尤其是刚入门者基础尤为重要。修真界在世俗凡人眼中一直神秘无比,跟修者要脱离凡尘纷扰静心修身忘我无为很有关系。修者远离尘世,心绪升华方能脱胎换骨。当然有他殿下肯定如虎添翼,可请他要看是否有缘,刚才被拒之门外,我看算了吧!还有那人应是蔡雾桑,蔡雾桑年纪轻轻就有成惊天,是有名的修行天才。他的决定,谁敢忤逆!”
众人都看向郭康。
袁功葆说道:“殿下,此来收获不小。先回去,我看马少爷所说有理。我们先坐山观虎斗,有这笔馈赠组建一支精锐也有自保之力。再说,以后有什么困难,马少爷也不会置之不理。”
郭康唉叹一声,说道:“这一袋金子买了我郭马两家几代的苦与痛!仗剑闯天涯,有诸位鼎力下东江国必复!”他说完,并未神色黯然,而是一副凛然之色。
“东江国必复!郭殿下英明神武!我等誓死效忠!”
袁功葆一众振臂一挥带领大家高呼。
郭康内心悲伤。自己手下一众忠贞之士亦有之,浑水摸鱼者亦有之,借势火中取栗之人有之,狼猛蜂毒之众更多,蜂拥蚁聚蜂虿有毒。他们围绕自己的目的自己很清楚,可自己要复国没有悍勇之士自己又能奈何之!
本想寻得马驹儿助自己一展宏图,他相信马驹儿会毫无私心的支持他,可马驹儿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渐行渐远。命数不定,造化能人,只是畅黎城的分离就成了两个世界的人,殊途不同归。
难道要沉沦成为山野村夫,他内心更加悲伤,可不敢表露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