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驹儿的经历在独闯容城后伴随着肖家在容城浮出水面让世人大跌眼界时被有心人传播,那时的郭康听闻后心有希望,看见了黎明的曙光。
马驹儿充其量还是个孩童,有他是次要的,若争取到他背后人的支持那将是大家的倚仗。
关于肖芙,他们也打听到玉笛仙子名号,据说背后势力大到无边无人敢惹。若有此靠山,那复国定有望说不定还会扩大疆域,看看玉笛仙子一句话栱城容城就成了肖家一亩三分地了。想到这些不光郭康,连他那些核心手下夜梦中都偷着乐。
一开始认为马驹儿在肖家并不举足轻重,那时肖记宝商行并无名气,器阁尚未显山露水。
后来,器阁生意日渐大好。得知马驹儿马大少爷在肖家地位很高,袁功葆等人才让郭康亲自前来,想用情感打开记忆的封存。用重聚让人追忆当年那份纯真的温暖和抚慰,十多年的彼此牵挂和问候,叙旧烟雨风云中共同度过的岁月。
郭康身边也有不少能人,他们知道十多年路途中的坎坷扑朔迷离实在难以捉摸。亲朋久不相聚,亦会形同陌路,远亲不如近邻亦如此。
人情如茶,喝着喝着就淡了。再好的往事都是曾经,先前的经历陈年往事无论伤心还是难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痛是否锥心之痛,心灵深处亦难说。
郭康这些年大劫小难经历无数,形形色色的人见过无数,人也精明心灵剔透圆滑世故了。与马驹儿相见,在期待中觉得失望更甚。他见用悲情不能让马驹儿动容热血,就觉得被一大瓢凉水浇到头顶来了个透心凉,更是疲惫遗憾。
东江国覆灭将两个不同生活轨迹的家族扭缠到一起,再好的关系也因随着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而冲淡。那些年的人,那些年的情感,那些年一路走过的风景,只能封存在记忆里。现实很残酷,很多不如意,你想挽回美好亦无能为力。小马驹已经长大,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期待亦成空。
袁功葆见郭康述说以往经历没有激情,内心“咯噔”了一下。他嗅到了郭康有了芥蒂有了隔膜,只是掩藏很深。前两次郭康就想来找马驹儿,都被他们阻止了。郭康远离营寨危险很大,万一有个长短就麻烦了。这次乔装潜行而来,若不是揭不开锅是不会轻易下山来。没有郭殿下这杆旗,所谓东江国复国那就是个泡泡,各大势力就没有凝聚力,一盘散沙如何能吃香喝辣!
“这些年殿下刀尖添血,九死一生,为了国仇家恨不顾生死冲杀在前。每当端起食钵,箪食无味。夜晚坐卧不安夜不难寐,那是惦记你兄妹呀!每回说起你兄妹,殿下,就……唉!”袁功葆说着流出眼泪叹道:“那些年殿下寝食难安,后来听说你兄妹安居这里,殿下才放下心来。本想早些接你俩团聚,可……今天,终于相见了,高兴高兴!殿下,马少爷一表人才,听其一言就知乃是文韬武略栋梁之才,看其精气神估计和娄老过两招都不是你的对手。呵呵,自古英雄出少年!殿下,有马少爷鼎力相助,复国有望,有望呀!”
郭康面露红晕,可见心潮澎湃顿起。他站起振臂一挥,没了刚才的颓废,神采奕奕的说道:“小马驹,这些年天下三十六国忠义之士共谋崖州,推拥小明王统领天下英豪。修真十大派背后鼎力支持共抗韩教,可以说群英聚会图谋大业必成。我们东江一族,将聚集十万大军配合小明王西进,一举攻占坪山垭要塞,千万大军踏平永安城。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就欠东风。烽火燎原,我们东江复国就需要你这样的中流砥柱经纬之才呀!”
马驹儿看着亢奋的郭康想起蔡雾桑说的话,自己细想过,蔡雾桑所说的确有些道理。一个王国被灭要么内部腐朽颓废或穷兵黩武民不聊生,要么外部有强大势力将其覆灭。
青元帝国政通人和国泰民安兵强马壮,就小明王这一小撮力量怎么能颠覆韩族。马驹儿见郭康兴致盎然按蔡雾桑所说就是浇瓢凉水,若不说就是害了他们,于是略思索说道:“外界纷争,驹儿不知。这些年驹儿觉得人本过客,青史留名亦可,默默无闻亦能。时光依旧,岁月往复,错过了就是错过,很多早已物是人非,化作烟云。旧国已不国,阡陌无阻万民乐业,我等何德何能鼓噪扯旗行所谓的大义。”
一瓢凉水泼向了郭康,郭康抬手指指向马驹儿抖索不能言语。
“你!”袁功葆悲凄道:“你,忘了你曾祖你祖父祖奶你父亲你娘亲马家族人们惨死了吗?你,你竟说出如此不孝之语,亲人之仇不共戴天,难道忘了……”
他说着已经泣不成声无法言语。
“郭叔,我没忘!”尚有稚气的马驹儿脸蛋也是有些悲伤,他有些痛苦有些挣扎。他本想说自己已经走上修行路一心向道,随缘就事不可强求。刚才觉得如此说有些摘除自己生人勿进的感觉,听得让人隔阂。
马驹儿人还年轻,性情耿直,本要婉转之言却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之前蔡雾桑所讲他还是听进肚里,想远离必去牵挂。
要想修行路上走更远,掺和俗世肯定分心不利修行,修行书籍中都是提到的,乃是大忌。
修行成就有多高看心境空明,眷恋世俗红尘意味着修行路走不远,更何况心无旁贷很快入进入修行吐纳状态是一种境界。跨入修行门就知晓其间厉害,这和世俗武者习武截然不同的概念。
修行讲究的是悟,凝炼意念,去杂归一,忘我非我。而习武是练就体格,不是炼心。斩去尘缘,何其艰难,马驹儿刚才一说,当然郭康无法理解。
叫郭康他们奉公守法,安常守分,与世无争,马驹儿还没练就到能说会道巧舌如簧的水平。这些年大都时间都是一人独处修行,和蔡雾桑郝大忠这些活了百年的老妖怪哪有很多话语,没笨嘴拙腮相当不错了。刚才有些心直口快,言语有些没把握分寸,但听到袁功葆提及家人枉死,就想到黄仙山那一幕,杨袁寨那一幕,心中生出无比恨意。
“嘿嘿,你没忘?”郭康抬手点指数下悲戚笑道:“哈哈,血海深仇,你早忘了。你如今衣食无忧,过着富少生活,你已经没有了斗志,你已经没了复仇的决心和意志。走,功葆,道不同不相为谋。”
郭康很悲愤,做欲走状。
马驹儿心境在郭康手指他鼻子时有了些波澜,他没想到郭康心情变好反应有如此之大。作为皇族血脉继承人,以前学帝王之术要城府深处事冷静更要有分寸,这么咋易暴怒?至于袁功葆,做戏成分多余真情。然而,此刻自己只是片刻挣扎就跟着恨意顿生,有些想不通。多少年没了恨意,可此时此刻恨不得拿把菜刀跑去帝都将沈家一门全灭了剁成稀巴烂。
马驹儿猛地站起,说道:“什么衣食无忧?什么……”
突然,马驹儿住了嘴,僵愣住。
他感觉到有一股力量笼罩自己,气血澎湃性情激荡一下冷却,意识清醒了。顿时内心想到了《幻魂杂谈》这本书中所说的一些引魂幻术状态下人的不自觉的意识,刚才难道被迷了心智?还是真的感情流露真情用事……
马驹儿全身颤栗,竟惊出冷汗。
马驹儿定了定神,说道:“郭叔,郭叔,听小马驹一言如何?”
厅堂隔壁另一厢房里,也就是那瘦骨嶙峋老者所盘膝之地。正盘膝的老者猛地睁眼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站起连连躬身朝门外一拜再拜战战兢兢地说道:“前辈,恕晚辈冒失,晚辈知错,晚辈知错。”
屋内凭空冷哼一声,但冷哼后并没有任何异样。
“哼!这是郭马两家之事,就凭你这魔道小手段干预小马驹心神,难道肖家没人,岂能容你作祟?若有下次,死!”
“晚辈心急,知错知错!”
袁功葆一把拽住一脸痛心不已万分愤恨的郭康臂膀说道:“殿下,殿下,即使人各有志,可马少爷也是自家人。既然不远千里来和马少爷见一面,莫急莫急。还有欢欢还没见到,欢欢那小丫头,我一见就喜欢,那么乖巧的小娃,如今应是美玉一块了吧。殿下,殿下……”
“郭叔,你觉得我年少无知,安于现状?”马驹儿平静了下心情说道。他来之前自己想了很多也下了决心有了取舍,也琢磨了些言语想劝说郭康卧薪尝胆谋定而后动。可刚才一下有些血涌上头,言语有些过激。
自己有些过了,马驹儿暗暗叮嘱自己,自己是修行者,面对凡尘往事怎么会血气上涌心潮澎湃?以后如何面对心魔劫?大忌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