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一带已是晚秋时分,黄叶飘飘,青草憔悴。洛阳城外,一辆马车行驶在静悄悄的道路上,车窗帘被掀起,一个妇人探出脸看看黄色的田野,说道:“天气又要凉了,不知道大山那边冷了吗?天儿有没有衣服穿呀?”
车厢内一男人说道:“那边是要暖和一点的,不用担心,不久就可以见到小天了。”
黄源与马车擦肩而过,依稀听到“小天”两字,让他想起了徐天,徐天那小子到底回来了没有?那小狐狸真心不好伺候,三天两天玩失踪,一失踪就要追它三天两天,找到了就要吃烤鸡。要不是答应了徐天要照顾小狐狸,他就撒手不管由它去了。
在秦扬州家住了些日子,小狐狸大吃大喝,身子长了不少。在秦扬州面前卖个萌,就能换来烤鸡腿,害得小狐狸差点爱上秦扬州了。要不是发生了一件事,小白狐就要赖在秦家不走了。
那日秦家家主设寿宴,收了一屋子的礼物,礼物中除了各种艺术藏品外,还有各种活物,有鸟,有狗,有猫……连老鼠都有,更让小狐狸惊讶的时,秦老爷竟然收到了一双双胞胎姐妹花,十五岁,长得很甜美,秦老爷迫不及待,当晚就将那姐妹花收入帐中。
小狐狸终于怕了有钱人,在他们眼中,除了自己是个人以外,其他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物品。说不定哪天秦扬州一高兴,就把自己送给别人了,太可怕了!要是被关在一个小笼子里,让一群人围着,拿着一根根的小草枝戳自己鼻子、耳朵、屁股,嘴里还调侃着,“哇,这小狐狸好可爱,我好喜欢!”。太可怕了,它受不了那种人性的宠爱。
趁着秦家还没对它下手,它就跑了。
跑到了山野中,无意间跑入了一个军营。
哎咿呀……那些个大老爷们个个光着膀子在腋窝底下搓腻子,要不就是在挖肚脐眼,从鼻孔里抠出颗鼻屎,还得先认真看看大块不大块才弹掉,恶心死个人了。小狐狸掉头就跑,却被一些军爷给盯上了,光着膀子,提刀弄箭追了它两个山坳,要不是它腿脚利索,怕早就成了那些军爷的盘中餐了。
……
张海风在鸡冠山做了半年的山寨大王,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一直在想要不要带着兄弟们出山去,打天下抢地盘。听说当年被他打得哭爹喊娘的朱三那个烂流氓,竟是靠着打架打出个藩王身份来,现今更是逼得李家皇帝搬到洛阳城去,照这势头,朱三这王八是要自己当皇帝的呀。这种人怎么能当皇帝呢?那不得把天下搞得更乱?要不要带着兄弟们去灭一灭他的气焰?
朱三现在这么嚣张,要是我张疯子突然站在他面前,他还会不会吓得尿裤子?真是没天理了,这种人也能爬得那么高,而自己身怀绝世剑法,当年把朱三打得鼻青脸肿、让朱三捏耳朵认错的张海风,竟然只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山寨大王。
张海风突然跳起,走到山寨会场的高台上,大声叫道:“兄弟们,都过来,跟你们商量个事。”
听到寨主叫叫唤,上百名寨员马上跑到会场之上,齐刷刷站好,一个个站得笔直严阵以待,等圣旨般地等张海风说话,大气都不敢出。
等兄弟们聚集完毕,张海风又想了很多,斗什么气呢,耍什么威风?一入江湖深似海,在这简简单单过生活不好吗?带着兄弟们拼死拼活的,整日担惊受怕,还要一步三算,百步一谋……那是正常人过的日子吗?算了吧,只要那朱三混蛋不来惹自己,就由得他得瑟吧!量他也得瑟不久。况且,做流氓时一个人想干嘛干嘛,别人管不了,当了皇帝,身边一大帮人围着转,说不定就不敢那么放肆了。前面不是有个姓刘的皇帝也是混混出身吗?可能朱三就是有那种命呢?
想到此,张海风低着头自言自语说道:“算了吧,让他得瑟,给他得瑟!”
一个站在前面的山贼耷拉着脑袋怯怯问道:“老大,谁得瑟?打他呀!”
张海风抬起头,看着兄弟们良久,说道:“兄弟们,昨晚睡得还好吗?”
“很好。”大伙异口同声。
“好就好,散了,干嘛干嘛去!”
山贼们一脸慒样,面面相觑,不知道寨主这是要闹哪样。
已经掉头走了两步的张海风突然又回身说道:“兄弟们,我想把山寨名改为‘张疯子寨’,大家觉得好听吗?”
旁边一人说道:“寨主,我觉得怪怪的,人家一说起寨子,那不等于在骂寨主你?不如叫海风寨吧,霸气。”
许多山贼附和道:“对哦,海风寨,霸气……”
张海风这次破天荒没有听兄弟们唆使,坚定说道:“不用多说,就叫张疯子寨,好让那小子路过都得脚打颤。老二,明天去城里叫人做几面蓝旗,绣上‘张疯子寨’四个字,插在我们山头地界线。”
二当家的应声是,又问:“寨主,谁要路过?”
“他真路过了我再告诉你们。”
……
阿简在食堂找到少维,鬼鬼崇崇说道:“少维,你听说没?徐天死了。”
少维一口饭没咽下去,反吐了出来,讶然道:“什么?谁说的。”
“我们班里一个同学从内门弟子那边听来的,说这次历练死了两人,一个叫苏桑一个叫徐天。”
少维左右顾盼一下,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这下麻烦了。”他轻轻说道。
“所以我赶紧来告诉你,让你小心点儿,让雷五抓到,估计得脱层皮。我走了,你自个小心。”
……
经过几十天的努力,徐天利用灵魂原始胎光气,在灵魂体内建造了一座气府,位于“气海穴”的位置。这座气府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法阵,用以锁住路过的天地灵气,并进行浓缩、炼化成听自己使唤的真气,再用真气扩建气府,聚集更多灵气,灵气又被炼化为真气……如此循环不休。如今徐天灵魂的气府已经有拇指大小,这拇指大小的气府也算具备些力量了,但有了力量还得会用才行,就像一个壮汉空有一身力气,手上没有刀斧,是很难推倒一棵大树的。
徐天要使用这股力量,还得建造能让真气流向体表的经脉。所以那座气府上,有五根脉络正在成长,分别指向双脚心、双手心、脑袋五个方向,如今才一尺来长,要达到目标,又有很长的路要走。
苏桑在另一个小岛上,这么长时间没吃过一口肉,身子都瘦了不少,每次在水潭里泡澡,看着自己日渐退化的肉肉,每每心疼不已。
今天,徐天那小子又尿尿了,真是烦死人,要又要给他洗尿裤。
如今的苏桑,对徐天的身体已经见怪不怪了,可以做到睁着眼睛脸不红心不跳地给徐天洗澡,简直比亲娘还要亲了。
苏桑把徐天的尿裤拿到洞外去晾,忽觉衣衫太单薄。怎么?天气要变凉了?这地方白天也是这么亮,晚上也是这么亮,并且一昼一夜极长,之前跟师兄弟们在一起时就算过,这里的一天大概是家乡那边四天那么长。苏桑就是饿了吃、困了睡,根本没有什么生活规律可言。怎么就天凉了?
天上那只太阳好像比刚到异界的时候小了些也暗了些。
她修炼的飞剑决还没有什么效果。
什么是飞剑?剑决上讲,飞剑有三,其一为寻常飞剑,以气御之,使其随心所向;其二为真气飞剑,炼化配剑,使其纯净如气,剑即是气,而无坚不摧;其三为剑魂,以灵魂养剑,使其生灵智,如兄弟姐妹,剑中有魂,可为己分忧。
苏桑对剑魂最期待,想什么时候自己炼出了剑魂,看那时谁敢惹自己,就放出剑魂,让它去打架,自己就在一边嗑瓜子看热闹。多么惬意的江湖女修啊!她一想到这一步,就少不了偷偷笑。只是笑多了,现在已经没那么上心了。主要是练了那么久了,第一种剑——寻常飞剑她都没练出来。
她身上也没有剑,就找来一段比较顺眼的树枝,放在自己身前,运转真气从掌心发出包裹那树枝,念叨一声,“起……”拖着长长的尾音,然后,那根树枝就像是一只被驱赶的蛤蟆,跳了一下又不动了。
苏桑知道是自己修为太浅的缘故,必须得更努力才行,不然,哪天才能回家?有些安慰的事情就是,这边的天地灵气相比家乡那边还要浓郁些,修行起来要快很多。
晾了衣服,苏桑提着木桶到外面摘野果。前些天被她发现了一片果园,大大小小有九棵果树那么多,水果又甜又脆。刚想着可以吃好长一段时间了,这会儿天气又变凉了,不知道那果子还能呆在树上多久。
苏桑到了果园发现掉下了几个果子在地上,她捡起放入木桶里,又从树上摘了些比较大比较熟的水果,摘满了一大桶。
回到山洞时,徐天的裤子已经干了,她藏好水果,帮徐天穿上裤子,又开始炼气。
洞外刮起了风,呼啸呼啸,如那山鬼在吼叫。
苏桑不得已又提着木桶出去,迎着狂风摘水果,再不把果子摘下,就要掉光了。晾成果干也好,总好过烂在地上,或者被其它小动物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