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水鬼已经被地府收了去,黄蓝一高兴,又拿出两坛洒,把饭桌搬到院子,添了一碟小鱼儿,几个人准备喝到天亮,反正大家都睡过一觉了。就算不睡也无碍,都是江湖中人,熬夜是免不了的。大伙把湿水的衣服脱下晾在竹篙上,只穿着一条裤子,光着上身围着那方桌喝酒吃鱼。月淡星稀,清风徐徐,煎鱼烈酒,还有蚊虫相伴,真是人间好时节。
黄源问黄蓝为何还不娶妻,黄蓝说他已经有妻子,只是几年前妻子无故失踪,可能是受不了这些辛苦日子,回娘家享福去了。又或者改嫁到有钱人那去了。他曾回徐州找过,想再见妻子一面,可是徐州几经战事,丈母娘家都不知搬哪去了。见不着爱人,只好回到这来,说不定哪天妻子又回来了呢?
大家都没有告诉黄蓝那水鬼的身份,免得黄蓝伤心。这种痴情之人,很容易一想不开就跳到江里活活把自己憋死,到时江里又得出现另一只水鬼,可能还会更恶。
次日清晨,徐天一行四人告辞黄蓝,向永州出发。
在一个县城夜不雇了一辆马车。
秦扬州在车厢闭目养神,靠着厢壁一晃一晃,欲倒不倒。张海风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同样闭眼的黄源,转头对徐天小声说道:“师傅,呃……那个……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徒弟,如果你不想要,别勉强,就当之前是我跟你开玩笑。”
徐天点点头,说道:“一开始确实不想要,不过后来想想也无所谓……”
张海风道:“别无所谓,你不想要就别要,我也不会勉强,我是好汉,不强人所难。”
徐天道:“那就有所谓,我现在觉得有你这么个徒弟挺好的。”
张海风轻轻一拍额头,顺势抹了一把脸,说道:“不好不好,我这么一个武疯子,哪配当上徐天少侠的高徒,有损少侠名声。”
徐天道:“我又没什么名声,怕什么?”说着,徐天看向张海风的眼神停住了两秒钟,说道:“张…大哥,你不是想反悔吧,是不是觉得我真没什么本事,不想认我这个师傅了?”
秦扬州撑开一丝眼缝小小地瞄了一眼对面的张海风和徐天,装着睡着去了,这小小的动作被心虚的张海风看见了。
张海风端正坐姿,说道:“我张海风英雄好汉一个,怎么会是朝秦暮楚的人?就是怕委屈了师傅你。”
徐天说道:“张大哥,不怕跟你说,我师傅可是天上的大神仙,我作你师傅确实有点委屈。你要是不想做我徒弟就算了,无所谓。等我修为长了,我也会指点你递出那第十一剑,让风雷剑法都显得暗然失色的一剑。”
张海风愣住了,盯着轻轻微笑的徐天看了良久,才问道:“师傅,你师傅真是神仙?”
徐天点头道:“是,我师傅一巴掌就能让你灰飞烟灭,信不信随你。”
张海风想起传言中徐天在长生山上也说过自家师傅是天上的神仙,可那时没有人相信,现在见识过鬼魅的张海风信了七成。死而复活,功力暴涨,那些传言应该都是真的。张海风一拍大腿说道:“师傅你别误会,只要师傅不嫌弃,弟子就跟定你了,弟子等着那惊世骇俗的一剑。”
到了永州城。
下来马车,就看到几个壮汉腰配刀剑候着,徐天一瞬间还误以为遇上打劫的了。看到他们一个个对秦扬州喊公子,这才知晓是秦扬州的仆人护从。
秦扬州问了仆人一句:“事情办得咋样?”
为首一个青衣汉子说:“一切顺利,请公子随我们来。”
来到一间名为“知心”的客栈,早就有好酒好菜等着。
徐天有点受不了,为什么混江湖的个个都那么喜欢喝酒?好好的吃顿饭,吃完练功去不好吗?
徐天只喝了一杯酒,快快吃了两碗米饭,领着小白和狐狸来到秦扬州为他准备的客房。盘腿坐在床上,进入他的意境。意境内还是老样子,只有一个门框和一小面木墙。徐天知道自己功力还不够,也不急于搭下去。
徐天驾驭真元按既定路线冲击穴位,那些穴位一开一合就像会呼吸一样,一缕缕天地灵气被元气牵引从各个会呼吸的穴位渗入体内,跟随元气在经脉中运转,最终被炼化,这些这被元气炼化的原生灵气,就叫真气。像是一个个陌生的人加入了一个部落,然后巡游部落领地,熟络之后正式成为部落的一员。徐天体内的真气以比寻常武者好几倍的速度在壮大着,是得益于师傅天涯给的穴位呼吸法。
如果进入意境中以灵魂修炼,那还得翻倍,因为在意境中,时间的流速似乎有些不同外,天地灵气也更浓郁。
次日一早,四人就离开客栈。小财主秦扬州提议走水路北上,只要换渡几次,不到半个月就能到京城。看样子,他们三人是要陪着徐天到长安了。秦扬州还说,到长安见过徐天父母,了了徐天心事,就一起结伴游历,逐鹿中原,踢馆子,闯山头,路见不平拔剑就干,遇见鬼怪起符就除。多惊心动魄多精彩纷呈的日子,想想就觉得兴奋。
秦扬州纸扇一拍手心,自顾自点头说道:“嗯,就这么说定了,所有费用我出,我作文,你们作武,多么完美的一个组合,哈哈!”只是好像没有人搭理他。
张海风唇缝间挤出一句:“说得好像有钱很了不起一样,还主张起来了。”
秦扬州一听,脸色有些尴尬,解释道:“张大哥,误会误会,小弟那只是提议,不是主张,其实一切还是由张大哥安排。”
张海风一脸不屑,说道:“什么大哥?我跟你……”说着竖起食指在眼前晃了晃道:“没那么熟络。叫大侠!”
秦扬州更是尴尬,昨晚喝酒时叫了一晚上的张大哥,大家都相恋甚欢,咋酒气一过就翻脸了呢?不得已笑道:“是的,张大侠。”
张海风接着说道:“再说,有我师傅在,便由不得我作主,得看我师傅的意思。师傅,你觉得咋样?”
徐天说道:“其实你们三个结伴就得了,我跟着反倒是累赘。”
张海风忙道:“师傅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不是你跟着我们,应该是我们跟着你才对。”
徐天轻轻一笑,不再说话,他想的跟他们不一样,他见过了父母后,首先要想办法把英儿接过来,万一晚了一步,英儿先嫁给别人了怎么办?
张海风问:“怎么了?师傅,你不高兴?笑得那么假。”
徐天道:“没有,还是到了长安再说吧!说不定我爹娘见到我就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门了呢?”
此时还很早,街道显得有点冷清,很多铺子也是刚刚开门迎客。
走到一条小巷口,秦扬州跟张海风打了个眼色,两两会意。秦扬州把纸扇往腰间一插,挽着徐天肩头说道:“徐少侠,陪我去解个手。”说着拖拽着徐天往小巷里走,徐天毫无反抗的机会。
黄源跟上说道:“等等,我也有点急。”哪知被张海风搂过肩膀,硬是被拽了回来。
张海风说道:“随处小解,有辱斯文,忍忍,哥带你找个好地方。”
小白入了巷子,靠着墙壁抬起一条后腿就撒。小狐狸羞羞地掉头就跑,跟上张海风两人。
秦扬州嘴里哼着小曲儿,对着一面土墙就要放水,忽闻小巷拐弯处有些呜呼声音,接着有个男人说道:“臭要饭的,我们少爷是可怜你才让你进府中当婢女,你说你拿个破碗周街计饭有什么好的。有好吃好住给你你不要,非得做乞儿睡大街,贱。”
徐天也听到了,便与秦扬州走过拐弯看去。
“啪”一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孩甩了一巴掌,女孩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呜呜哭泣。旁边还站着另一个男人,说道:“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拖走便是。”
秦扬州看那女孩可怜,上前说道:“两位兄台,何事要为难一个小女孩。”
那两个身着灰色服饰的男人有些惊慌地左顾右盼一下,对秦扬州说道:“小兄弟,别管闲事,我们雷府在办事,你丫的能滚多远滚多远。”
蹲在地上的邋遢女孩见着来人,猛地站起就要跑向秦扬州。却被身后一个男人一把抓住头发扯了回去。女孩大声呼叫道:“公子救命,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说要我去雷府做丫环,我不要,我宁愿做个乞丐也不要进雷府。”
秦扬州一听那两人是雷府的人,拉着徐天手臂转头就走,小声对徐天说道:“我们还是少管闲事,永州雷府不好惹,我可惹不起。”
徐天问道:“为什么那女孩说宁愿做乞丐也不要进雷府?”
秦扬州说道:“我听说雷府少主极其好色,喜欢玩弄少女,到处搜刮年少无知的女孩,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而那些女子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玩腻之后被赶出雷府,失去了一生清白,又什么都没有得到,惨!更有的直接被雷少主卖入青楼为娼妓,更惨。”
徐天听后站住脚,秦扬州怎么也拉不动。徐天说:“救救那女孩吧!没看见则已,撞上了,怎么能袖手旁观?不是说路见不平拔剑就干吗?”
秦扬州咋舌,又说道:“行,你先去拖住他们,我去叫张海风。”说完转身跑了。
那边传来了女孩哭喊:“公子救命啊,公子救我,我不要进雷府……”
徐天硬着头走过去,见一男人在抖开一只大大的麻布袋,另一个人手上揉着一团麻布,看样子是要堵住女孩的嘴巴然后装袋扛走。徐天喝一声:“住手!”
那两个雷府仆役果然停下手中动作,直愣愣看着徐天,想不明白这少年咋滴这么大胆,雷府都敢惹?
女孩见徐天,站起又要跑过来,但还是被拽回去了。
徐天上前了两步,说道:“放了她,不然我要放狗咬人啦!”
那两灰衣男人听后仰头哈哈大笑。
徐天低下头看了一眼小白,对小白道:“小白,好像有人看不起你哦!”
本来只是看热闹事无关己的小白顿时叉开四肢微蹲,作出一个冲锋准备态,翻出獠牙“汪”大叫一声,接着“嗷嗷”低吼,双眼暴怒盯着那两男人。
那两雷府仆役见状,都咽了咽唾沫,终于对那大黑狗有点畏惧,但也不忘抓起腰间的大刀,大刀指着小白说道:“少爷真是有福气,不仅抱得美人归,还有狗肉补身子。来吧,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