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躺着的小白,可怜兮兮,拿出全身力气才“汪”地叫了一声,恨不能把“师傅”两个字叫出口。天涯指了指小白,对艺风说道:“他是小天的狗,叫小白,也是我的徒弟,你要是高兴,就帮他一把吧!”
艺风先是“哎呀”一声才说道:“黄之初那狗毛的,连狗都不放过。”说着做出剑指射出一缕灵气,浸入小白身体。
小白顿时跳了起来,一抖去身上的污水,几个蹦跳就来到徐天旁边,舌头舔了舔徐天脸颊,东张西望再舔了舔,然后直勾勾看着那两位神仙,经此一堑,他对神仙多少有点阴影。
两半仙相视一笑。
艺风对着小白招招手叫道:“嘿,小家伙,过来过来,我摸摸。”
小白不动。
天涯对小白说道:“小白,我是你师傅,你不记得了吗?坏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没事了。过来,让师傅看看你伤势怎么样。”
小白犹豫了一会,抬起脚步慢慢向天涯走来,中途还小心翼翼绕过艺风,若得艺风一脸苦笑。
天涯蹲下,摸了摸狗头,说:“辛苦你了,好好修行,本事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你师兄啊,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你别给他丢脸啦。”
小白摇着尾巴点了点头,舔舔天涯掌心,又跑回徐天身边去了。
艺风灵光一闪,笑嘻嘻说道:“老天,我突然有个主意,加入仙盟,你就能名正言顺照顾……这孩子了。”
天涯道:“没兴趣。”
“考虑一下吧,仙盟正在大量招人。”
“没兴趣。”
“小皮怎么办。”
“他已经不是小皮了,他叫徐天,他有他的路要走,我能做的就是把他领上修行路。你也别掺和太多。”天涯说完,冲天而起。
艺风从自己食指上脱下一个戒指,随手一扔便套在徐天左手食指上,随后也化作流光消逝。
大雨还在下,狂风已消停。
长生门下山的几名弟子小心翼翼试探那股强风,感觉强风已去,向前半里,发现自家师长晕厥在地。言平吩咐两名师弟把师长背回,带着三个师弟继续查看。
小白趴在徐天身体旁边,下巴搁在徐天胳膊,半咪着双眼看着外面的风风雨雨,等候他主人醒来。刚才师傅的话他都听到了,那些个神仙是铁定了丢下他们不管了。不管就不管,反正主人死不了就行了,主人受那么大灾难还不都是神仙给祸害的?
察觉到身后林中的动静,小白寻着人味跑过去,看到几个黑衣男子围着一个两丈多宽的大坑在聊天。
小白对他们吠了两声,掉头跑两步再回头吠两声如此反复几次,那几个黑衣男子也只是多看了他几眼,似乎对他并没有多大兴趣,全当是某农户家跑出来玩耍的调皮狗儿,还不如那个被雷电炸出的大坑更吸引人,一个个装得很料的样子,双手举在头顶企图挡下倾盆大雨,一边在讨论要多大的雷电才能炸出那么一个坑。
小白原地打转,急得呜呜呜地呻吟,恨不能口吐人言告诉那些男人,自家主人晕倒在路边了。又害怕离开太久了,主人会被豺狼虎豹给分脏了,他狂奔回路边,见到主人还在,身子没停下就又掉头跑向那伙黑衫人,这次他豁出去了,冒着被人打死的风险,跑到一个黑衣人脚下,一口就咬住人家的裤脚,吓得人家跳起来,一脚把他给踢飞出丈余,然后捡起泥块对他一抡掷。
小白不躲闪,被泥块打了几下,这点痛不算什么,比起不久前被神仙一脚踢得当场残废,这些泥块真是太温柔了。
小白前腿一蹬地,像人一样站了起来,两前爪相合,像是跟黑衣男子们行礼,然后又趴回地面,下巴贴地,更像是在求神拜佛,他的举动成功引起男子注意,两次重复那组动作,终于听到有人说:“师兄,这小家伙好像有求于我们。”
小白不敢离开主人太久,就算豺狼虎豹没经过,要是被老鹰叼走一只眼睛,那也是很惨的。还好没发生什么意外,小白把黑衣男人带到徐天这里。
徐天上方的无形雨盾见人就散,大雨把徐天淋湿了。
小白回来,在徐天的脸上舔了好几下,把雨水舔去。
后面一个黑衣男子说道:“言平师兄,这狗好有灵性。”另一个自问道:“难道是被雷击中了?”
言平过来探了一下徐天脉搏,又令其中两位师弟把人背回山上,只留下着一位陪他淋雨巡山。
小白跟着被人背负的徐天身后,看了看,好像少了些什么,又跑回路上,把散落在地上的羽箭一根一根叼在一起。言平看见,也帮着捡起来,对小白说道:“我会帮你拿好的。”小白闻言,眼睛看着言平,摇摇尾巴就走了。
等徐天醒来,已经是十天以后。
他做了一个梦,梦境好长,梦中最后一个画面,是一百多号人跪在他面前,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贵有贱,有哭喊的,有骂粗口的,但更多的是求饶声,求他饶命。他只感觉他看了那些人很久,然后抬起手掌,一掌凌空拍下,那些的人的头顶也有一个大大的手掌虚影随着他的动作压下,一百多号人就这样被他拍成一地烂泥,一个也没漏掉。
徐天睁开眼睛,梦里的画面已经淡去,徐天努力回想也记不起来,只有梦里那种感觉还在缠绕心扉,是心灵上的伤痛。徐天正是被这种痛苦惊醒,他两眼无神看着屋顶良久,缓过那些伤痛的思想,慢慢坐起来。
这间屋子不是他大山那个家,这是哪里?他才记起被那恶神仙虐待一事。听到屋外有孩子嘻皮玩耍的声音,“大黑大黑”地叫着某人,他就猜想是有人给他的小白改名字了,得出去纠正一下。此时的他周身酸软无力,费了好大劲才下了床,只是没能站稳,一个踉跄摔倒了,惹出一阵动静,虽然不大,但还是被屋外的小白听到了。
小白破门面入,欢喜雀跃就在徐天脸上一阵列狂舔。
徐天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干脆就在地上躺着,抱住狗头,在小白的鼻梁处亲了一下。
门口站着一个八九岁的青衣小女孩,本来就玩耍得开心,看到大黑狗在那大哥哥脸上舔,就更好笑了,呵呵呵呵笑了两声。那大哥哥闻声看了过来,她便退出门外,甩着两条小手臂,一阵风一样跑去长生殿通风报信去了。
女孩刚走,来了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男孩提着小半桶热水,到了门口把水桶放下,站得笔直,呆呆地看着徐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徐天坐起,靠着床榻对门外的男孩展开了笑容。
男孩提着水桶走了进来,说道:“还要我帮你擦身子吗?”
徐天问道:“你是提着水来帮我擦身子的?”
男孩点头道:“嗯!每天太阳下山时,我就给你擦身子。”
徐天问:“我睡了很多天吗?”
男孩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应该有十天了吧。”他过去把徐天扶起坐到床边上。
徐天点点头,认真看了几眼面前这个黑瘦的男孩,指着水桶说:“我想洗个脸。”
男孩抓起泡在水桶里手巾,拧出些水,递给徐天。
徐天接过手巾,双手托着热乎乎的手巾捂在脸上,直到热气散尽,又擦了擦脖子和手背,发现左手食指上多了个戒指,他摸了摸,是玉石做的,想取下来,脱不出。把手巾还给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接过手巾,“宁山,安宁的‘宁’,山,就是山上的‘山’。”
徐天又是点点头,说:“谢谢你,宁山。”
男孩开心地笑了一下,挠挠后脑,说道:“是师傅让我帮你擦身子的,说擦了身子才不会长虱子,我最怕虱子了,小时候总是被咬得一身痒痒的。”
徐天嘻嘻一笑,“小时候?你现在也没多大啊?”
“是很小的时候,我爹娘死了,我又不会打水洗澡。”男孩说着竟傻笑了起来,看不到伤心的情绪,也许那些年都伤够了吧!他蹲下摸着小白脑袋。
徐天拍拍屁股下的床沿,说:“过来,坐这里。”宁山把手巾放回水桶,坐到徐天旁边,轻轻摇晃双脚。徐天他:“这里是哪里?我怎么来的这里?”
“这里是长生山上,听师兄他们说,那天你被人打晕了,在山下把你背回来的。”
徐天再点头,一边回忆那天的事情,大概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了。对宁山说:“我口渴,能给我拿杯水吗?”
宁山嗯一声跳下床,拿水去了。
徐天边想着事情边轻轻地活动双臂,力气好像恢复了些,便下床慢慢走动。来了一个壮汉,徐天一眼认出是那天为他仗言的黑衣汉子。他对此人拱手躹躬道:“多谢先生!晚辈徐天,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