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陈放鸣没有开车,踏着星月灯火,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手心里握着的是彼此的那份温暖。
因为太久没见,便都有说不完的话,卓南溪性格闹腾,说着说着便手舞足蹈起来,任凭他说什么陈放鸣也都一旁笑着附和,你一句我一句,到最后也不知究竟说的什么,但就是觉得暖心。
林临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促膝长谈的两人,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本以为陈放鸣也该放手了,谁知道阴魂不散又来了,一看到笑容满面的卓南溪,林临就知道是拉不回来了,只得咬咬牙烧水去。
这晚,也许知道旁边躺着的是陈放鸣,卓南溪睡得尤为安稳,多少个相拥而眠的夜里,梦里都带着笑意。
第二天早上,卓南溪是被陈放鸣叫醒的,还没睁眼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睁眼就看到满桌子的菜,立马就来了精神,鞋都不穿,光着脚就要拿手去抓,陈放鸣见状赶紧把人拉住,严词厉色的要他洗漱好了才能吃饭。
本来想陪他好好吃顿饭,结果人家丝毫没领会到其中意思,风卷残云般的就吃完了,陈放鸣无奈,只得由着他,以后的日子还长,狼吞虎咽的习惯定要慢慢的扳过来才行。
这些日子来卓南溪排满了多,忙的都没空吃上一顿好饭,蓦然见这么一大桌子的好饭好菜,只差饿虎扑食了,加上陈放鸣的手艺本就是顶好的,又是亲自下厨的,吃起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等他饿虎扑食般的吃完,陈放鸣早就放碗了,见他放下筷子了才起身收拾碗筷,卓南溪见状赶紧拉住他:“三爷,我来洗。”
陈放鸣倒没推辞,只是帮他把碗筷端进厨房,站在一旁看着他动手,终于忍不住吐槽:“卓老板,咱俩到底谁比谁娇生惯养?”
“三爷,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卓南溪突然道。
闻言,陈放鸣不禁诧异,心道,难道这小戏子终于想通了要跟他回家,还没待他好好幻想一番,那边便开口粉碎幻想了:“我本来想去找你的,但我不知道你住哪儿?”
陈放鸣这才了悟,柔声道:“我没来这段日子,陈历也替我去过不少次,怎么不让他送你过来?”这小戏子,越看越叫人心疼,本是个不着凡尘的戏里人,却被他生拉硬扯的拽去红尘里来。
“我想你带我去,以后你要是没空过来,我就去找你。”卓南溪心思坦荡,说话也直接率性,直直的就入了别人的心房。
说走就走,当天下午陈放鸣就拉着卓南溪去他家晃了一圈,房子挺大的,比卓南溪家不知阔绰了多少,下人也多,整体来说就不是卓南溪家的小破院能比的。
卓南溪晃了一圈,哼哧了两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奢侈!”也不知说的是房子奢侈还是住的人奢侈,反正说的是他陈放鸣准是没跑了。
“卓老板,可不能这么空口白牙的冤枉人,我这小破房子要都叫奢侈,北平可就没穷人了。”陈放鸣拉下气鼓鼓的卓南溪坐下,满面的委屈。
卓南溪气结,心说:“有钱了不起啊!”随即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大房子,说真的,有钱是挺了不起的,不过面上却还是死鸭子嘴壳硬的“哼哼”两声。
见他一副别扭的样子,陈放鸣一下子来了兴趣,故意道:“卓老板,要不要搬过来?”
卓南溪赶紧往他旁边的沙发移了一截,警惕的看着他,佯笑道“我觉的我那小院子挺好的。”
陈放鸣又移到他身边,手搭到他背后的沙发靠背上,整个过程中卓南溪都全身紧绷的盯着他,陈放鸣淡然一笑,靠近道:“我这儿也不错的,保准你住了都不想走。”
卓南溪假笑着又往旁边移了一截,一边道:“不……不用,我认生,认……”话还没说完人就移到了沙发边缘,整个人失去重心,眼看着就要摔地上,还好陈放鸣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捞了起来,取笑着:“卓老板,怎么这么不小心?”
卓南溪一把推开他蹭的站了起来,道:“我,我先回去了。”说完便慌慌张张的往外头跑,像是里面有吃人的狼,也对,里面确实有狼,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见他落荒而逃的模样,陈放鸣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正是笑的肆无忌惮的时候,那小戏子竟然又跑回来了,看着笑的不能自已的陈放鸣,白净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意,道:“三爷,我想过了,你这儿挺好的,干脆我就不回去了,对了,我屋里有几口大箱子,你见过的,顺便也帮我搬过来,哦,还有,虽然你这儿东西是挺多的,但我认生,你看看能搬的都搬过来行不?”
这回落到陈放鸣笑不出来了,楞楞的看着挥洒自如的卓南溪,心想:这回可惹大了,本以为是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谁知道是只狡猾如斯的狐狸,捅了马蜂窝了!
这几日,林临在家的日子越发的少了,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每回卓南溪问她的时候,她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只说是出去走了走,却也不想想,谁出去走走就能走一天的,刚开始卓南溪觉得谁都有点私事,明知道是借口也没多问。
到后来日子久了就越觉得不对劲,他对林临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即便是私事,也不至于一个月了都还没办好,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直到今日,他晚上有戏,本来是要在戏楼一直待到晚上的,但东西落家里了,因为林临不在,便只得自己回去拿,也许是因果轮回,出门拐弯就看到了林临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那男人正是陈放鸣那日看到的那个,两人还牵着手,言谈之间极为亲密,如此深厚的情意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
林临和情郎一路说说笑笑很是开心,对方虽是个裁缝铺的伙计,对她却是极好的,什么好的东西都给她吃给她用,两人认识将近半年了,他从没嫌弃过她半点不是,一有空就陪着她在北平的大街小巷里闲走,虽不见得样样都能买得起,但好歹也是份情意。
林临是个孤苦命,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后来进了戏班子也吃了不少苦头,即便是后来做了卓南溪的丫头,虽然没亏待过她,但毕竟是寄人篱下,从没像现在这样被人捧在心窝子过,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好不惬意。
两人说的正是欢喜的时候,一转身却看见了面色不善的卓南溪,就在几步处冷冷的盯着她,吓得她一个激灵,连手里的花掉到了地上都没顾得上去捡,只是呆呆的站着,心虚的看着卓南溪。
裁缝小哥也看到了前面的卓南溪,并且一眼就认出来了,林临天天在他耳朵边念叨,又是个名人,想不认识都难。
但认识归认识,却没有打招呼,而是捡起林临掉在地上的花,搽干净上头沾染的灰尘,这才转向卓南溪,正欲开口却被林临抢先:“你先回去。”
裁缝小哥看着脸色不好的林临,脚步却没有挪动半分,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哪能让别人欺负了去,即便是卓南溪也不行,谁知林临见他没动静,复又道:“你先走吧,溪哥儿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裁缝小哥半信半疑的盯着对面的卓南溪,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好说话的,但是林临已经开口了,他也不能强留下来,即便是留下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何况听林临平时的话里,卓南溪对她还是挺不错的,想来也不会有事。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裁缝小哥从卓南溪身上收回目光看着林临。
谁知林临却摇了摇头,道:“我会去找你。”见裁缝小哥满脸的怀疑担忧,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经过她的再三保证,裁缝小哥这才提着一颗上下悬浮的心回去了。
看着他二人窃窃私语,卓南溪心里是又气又恨,气的是林临不争气,恨得是林临瞒着他,彼此都是第一次见面,又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如若不然,卓南溪怕是早就发疯了,哪还能只是恶狠狠的拉着林临往回走。
林临一路心虚的看着卓南溪,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开口,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正是关起门来说个透彻的时候,卓南溪却没理她,只是翻箱倒柜的一阵乱踢,也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反正看什么都不顺眼,不顺眼就拿脚踢,林临站在门口不敢去劝,只见他把火都发到了屋里的物件上,乱踢乱打,“噼里啪啦”的声音足以说明心中早已是怒火冲天。
有好几次林临想要上去帮忙,都被卓南溪一眼给瞪回来了,毕竟心虚,说话做事都没底气,人家一个眼神,她就不敢动了。
也不知道东西到底找着了没有,又或是是屋里没东西可折腾了,卓南溪这才转出来,虽然火气平复了不少,还是看都没看一眼门口站着的林临,踏着厚重的脚步就要往外走。
林临一见就知道大事不好,她照顾了卓南溪这么久,对她的心性脾气不敢说透彻,七七八八总是有的,不然她也不会瞒了他半年,就是猜到了这么个结果,但这回却是真的动气了,赶紧跑上去想要把人拦住,却不敢离太近,毕竟是做了亏心事,只是在他身后怯怯道:“溪哥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