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日出时分,凤巫的伙计们都聚在堂厅里,大家都围在几个炉火旁,互相交谈着,显得格外欢愉,因为这日是发放酬银休工回家的日子。
“大家静静,听我说……大家静静。今天是腊月二十三,还有几天便是年关了,我相信大家都迫不及待想回家和家人团聚了。今天就是你们回家的日子。但是今天也是你们正式加入影氏,加入凤巫的日子”
下面又是一阵骚乱,宁尘立马又提高音量道“为什么这么说呢,明年开年后凤巫还需要你们,还需要大家的齐心协力,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希望大家能够回来。开年后我们会在凤巫山下,梅庄周围建些房子,这是影氏的房子,你们如果回来有需要的话,打过招呼就能带着家人住进去,当然你们的家人如果也想成为凤巫一份子的话,我们也是欢迎的。你们是元老,是凤巫的老人,这就是给你们的优待,但具体能做些什么,就得听安排了。后面想要加入凤巫的,就要经过筛选,对我们凤巫有用的人才能被留下”
骚动声更大了,宁尘接着道“我在这里代表凤巫,代表影氏向大家保证。每一个正式加入我们凤巫的人,都是凤巫的家人,只要他能够一心一意的为凤巫,为影氏出力,如果在出工其间意外受伤了,由凤巫负担全部医药的支出。如果在凤巫出工中意外导致残疾了,往后每年都可以领一笔银子。如果在为我们凤巫做事的时候出现意外人没了,会给你的家人一笔银子。最后,凡事在凤巫干满十五年的,以后老了就能每个月来领月银了,直到驾鹤西去之日”
说完这些,下面就炸开了锅,听懂的给没听懂的讲着,迷糊的左顾右盼地询问着,“当然,我所说的这些,都是有前提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凤巫的绝对忠诚,把你们自己当做是凤巫的一部分。我们这里的任何一点都是机密的,大家都得保守秘密。第二点就是我们不养闲人,不养废人,即使是个端茶倒水,劈柴扫洒的,他也是我们的一员,但是要是偷懒不干活,拉关系磨羊工的话那是绝不留的。第三,所有的凤巫伙计会被分为四类,第一类是杂务工,也就是厨房的,扫洒的,护院的等,第二类是技术工,就像木匠,纸匠,织娘,药师,等手艺人。第三类是管理工,就是每个院的掌柜的,账房先生,记录员等。第四类,他们由我亲自挑选,只负责开展新生计”
“所以,每一类干的活不同这月银自然不同,但每个位子也不是固定的,你掌柜的干的不好就去干匠人,匠人干的不好就去打扫。当然干得好的也有奖励的,奖励分为三等,一等是对整个凤巫有大贡献的,比如自己想到了一个比现在更好的办法,对我们的活计有大帮助的,这样的奖励一百两银子,第二等是对团队的,也就是对你们所在的院子有帮助的,奖励白银十两。第三等是每月评选一次,每次选两人,就算你是一个倒夜香的也能参与评选,选中的人这个月多领一两白银”
“当然,有奖就有罚,出了问题,我们也会有惩罚的,一个院里出了事情,相关的人都要受惩罚。后果轻,伙计扣月银一两,掌柜的扣五两,后果严重的话,伙计扣这个月的半数月银,掌柜的扣五十两。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月钱拿的越多,自然承担的也更多”
宁尘讲完这些也舒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了,剩下的就交给阿大处理了。阿大送走宁尘后,回来时依旧满堂的吵嚷,每个人脸上都是惊异和喜悦,阿大高叫了几声,吵闹才停了下来,“每个人到账房领银子时都会领到几张纸,上面把我家三郎刚刚说过的都详详细细的写在上面了,你们拿回去看一下,有不识字的就问问识字的,有不懂的不明白的,就找人写下来,等上元节后我们再开张时,亲自过来问。还有,今天你们领的银子每个人会多出五两,这是三郎特意吩咐的,说是感谢大家这几个月的辛苦”,说到这里阿大对着众人深深一揖,然后接着道“同时,三郎希望大家把这几个月在这里看到的,听到的,都忘了。我想大家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现在已经决定好了留下来的就到西边的院子里登记一下。最后,三郎让我代表他,代表凤巫恭祝大家安泰吉祥,阖美圆满”又是深深一揖。
院中纷扰依旧,静谧的山路上,阿珂问宁尘“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惯着他们了”
“给了他们归属感,才能够激发他们对凤巫的热爱,才能让他们死心榻地的为凤巫干。到时候他们都把凤巫当做自己的家时,那就是一种拧成一股绳的强大力量”,宁尘淡淡的答道。
“归宿感?”
“是啊,归属感。就是家的感觉,亲人的感觉,温暖的感觉”
阿珂未言,良久,“那我们得花多少银子去做你说的那些,这笔银子肯定是极大的,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啊”,阿珂在那盘算着。
“前期肯定会入不敷出的,等几个生意都有起色了,很快我们就能日进斗金的。到那时这些支出所得到的回报就能显现出来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不会是问我,什么时候娶你吧!哈哈……”宁尘加快步子笑道。
“哎呀,表哥,你能不能有一点正形。我是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们不知道的,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听都没听说的。最近我听到一些议论,说你上次在洛阳受伤后开了天眼呢!”阿珂加快步子追赶着宁尘。
“什么天眼啊,我还透视眼呢”说着宁尘回头直勾勾的盯着阿珂,一脸猥琐的笑。
阿珂反应了一下,“什么是透视眼”话刚问出口,立马想到了什么似的,手忙脚乱的遮着自己,但马上反应出被宁尘戏弄了,却只能独自在那气起自己来。
“哈哈……哈……哈哈”宁尘那贱兮兮的笑声在山路上飘荡着。
阿珂似是还不死心,追上来还问,宁尘无奈,突然灵机一现道“是因为我博览群书啊”
“我也博览群书,我怎么不知道”
“你看的那是普通的书,我看的是天书,这不,有一仙道送了我一本天书,里面就写着这些,说这些都是天尽头的一个夷族的东西。书里说,那里的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他们有长明不灭的灯,有在天上飞的马车,有在水底里游的大船,每个人都有一个千里传音的神物。他们那里的人男女平等,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那里没有战争,没有饥荒,也没有贵族和平民之分”
“什么,什么……快,你快给我讲讲,不,你把那书借我看看呗!”阿珂急忙上前拉住宁尘的袖子道。
“这天书怎么能是想看就看的,我一看完,它就凭空消失了”宁尘道。
“这么厉害,果然是天书。那你快给我讲讲呗,快讲讲……”
“可是我饿了,我想吃东西,肚子一饿就容易忘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马上让人做好吃的”
“嗯~别人做的我吃的不高兴,一不高兴也记不起来,你说怎么办”,宁尘偏过头,鼻音哼出的声儿拖的很长。
“哦哦…我做,我做……”看到她那恨恨的小拳头,和那气得一挺一挺的胸脯,宁尘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休工的日子,宁尘也轻松了下来,昨夜被阿珂吵到很晚才睡下,最后没办法,宁尘只能用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星际遨游的的小说才把她打发走了,想来今天她不会再来纠缠了吧。没成想,一大早刚刚起床,还在梳洗时,她又来了。宁尘吐了吐嘴里的水道“大小姐,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嗓子都快哑了,等我歇一歇再给你讲”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宁尘这才发现她神情不对,似乎兴致不高。立马温柔起来“怎么了?看你这兴致不高的样子?”
“老祖宗,派人接我回去呢!”
“啊,哦,出什么事了吗?”
“也没啥事,这不到年关了嘛,我在这边也没啥事了”,她低着头,一脸的不高兴。
“哦哦,这样啊!也是,快过年了,你还得去陪老祖宗才是”
宁尘走过去,翘着他那湿漉漉的手,臂膀搭上阿珂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下次见面我多给你讲一个故事,一定比这个还精彩”
这样一说果然她的兴致立马来了,马上道“说好了啊,不许反悔,谁反悔谁就是……就是混蛋”
“好,反悔是混蛋”
送走了阿珂,宁尘转身进院子,准备去晨练了。
这时不远处,凌冽的北风中飘来这样一段对话:“小娘子啊,别怪婆子我多嘴,您总是和武家三郎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让人看见了怎生得了!”
“那是我们兄弟间表示亲密的动作,况且也没人看见不是,大不了,大不了我,不……呸呸呸……”
“吖,我忘记问最后那个叫少校的到底杀了她还是娶了她啦……”
当然,这些宁尘都未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