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电车在空旷的道路上超速驶过,强气流颠簸动白夜步行街的站牌,如睡柳无缘样摇摆晃动。上面画着悲惨世界的独立宣言,下面还有一摊黄黄的污迹…
良好的地热设施,成功解决了路面积雪问题,但也让路边上的尿骚臭气熏天,这感官真是糟糕极了。殊不知这最终还是要作用于它们自己!
这看似美好的生活,还要感谢死火山地下的巨矩形超级岩浆热泵,24小时不间断的浩竭能源,但路上的行人并没有因温暖的环境而增多…
人们偶尔还能够感知到,地面如同心脏跳动似的脉动,仿佛它的的确确是鲜活的。
名为歌利亚的暴徒游行事件还在持续发酵,在五六十名干员负伤,五六名干员死亡以后,监狱已然如开服一般爆满。除了个别亟待审问的高危害份子以外,其他囚犯不得不押运至周边的城市接受“一言堂”的审判!
但不幸的是,这节骨眼居然还发生了劫囚这种惊天大事!两名自由主义干员为此英勇就义,其中还重伤了一名,早已负伤的中国高官…
国际社会对此一片哗然与强烈谴责,夜帀玫这任行政主席也因此惨遭弹劾,濒临下台。舆论与虎视悄无声息的蔓延着,其中就属西方闹得最为甚嚣尘上,只因主席是异教徒,一个纯洁的哈里发…
夜帀玫的城市分为,“外地人”自建的旧城区(如今只剩的下残垣断壁),和“外地人”帮建的新城区,二者水乳交融般相连。
白夜街便是在新城区,现在基本竣工,虽然街道不长,但胜在够复杂,弯弯绕绕便是常态,就如同人心…
两旁是如同积木状的叠加建筑层,被抗寒的转基因绿草爬满,风景别致,人们终于懂得了为何要亲近大自然。
雾气朦胧的周边,还能看见正在扩张城市的工业身影,游行似乎对他们的计划没有太大的影响,眼下盖楼几乎不需要几个人了!就是那一个个报废的多功能掠地建设坦克,已然在路边进入了瘫痪状态…
稀疏的店铺敞开盼望着的大门,但除了门可罗雀还能怎样。这里有各种奇葩行业,辛苦来到此地的主播们,发现这里不仅是打卡圣地,还特别的“民风淳朴,人才辈出”!
他们盯着可怜的老年粉丝群体,舔着脸问:“来前的路费谁给报了?”
耀武扬威地高空引擎轰鸣声,从头顶呼啸而过,留下几条淡淡的云蒸霞蔚。如此贴近山脉的飞行,如此粗鲁的秀肌肉,惹得人们怨声载道…
酷炫的六代隐形马丁战机,远远望去看不清容貌,但总在第一时间被人发现,每天上午来来去去冒充鸡鸣。
除了夜帀玫本土军事设施的,800门散射式防空导弹,200门雷电激光炸天束,还有隐藏在火山里的500门真红火炮蚀,一直处于锁定观望状态以外。其他社会一声不吭,对于全世界的共同财产,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因为是共同的嘛…
“非常好,马丁的早晨!”
长鼻子的乌马托·莫尔,抬头瞭望着雾蒙蒙的白天之下,一只一脸呆瓜相的白头海雕,在永不放弃的盘旋尾随,这种精神不禁让人为之动容…
他颇为感动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自娱自乐的练习中文发音:“这儿年头,海雕不生活在海边,到处乱跑…”
棉袄加身的乐进,经过一番颇具灵魂的侦查与反侦查后,发现这里的有生力量所剩无几,无处不在的监控网络集体进入休眠,更别提早就没有了的全球卫星定位…
他一脚踏灭了残留燃烧瓶上的余烬,皱了皱眉头,本能感觉到一丝不妙。这里的环境忽而给人一种,置身于冰火两重天的错觉,不等仔细体会,刺骨的寒冷就占据了主导地位…
他摇头道怪,转过两个十字街,在一个地理位置相对较为僻静的街道边,离老远就看见活蹦乱跳的莫尔,正舒展着身躯,做着一套不伦不类的广播体操。
他悄无声息地定在莫尔的身后,幽幽地说:“福生无量…”
莫尔一哆嗦,跳出两三米开外,颤着嗓音尖锐大叫:“啊!你吓死我了——”
乐进深深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恶作剧后的欢愉。
“你故意的变声,真够恶心的!”
“没有什么是恒定的,我要自生下来就是这么个声音,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这源自你内心的偏见与嫉妒。”莫尔有些懊恼。
他用手指使劲戳了戳,乐进那硬邦邦的胸口,呼了口气,一脸腻歪的折身返进咨询室。
“偏见是所有人都避免不了的…”乐进硬邦邦地说。
“我原先可是常春藤联盟,罗彻斯特大学的高材生——”
乐进两步跟上,尬笑着:“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莫尔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大惊小怪的劣等人!”
乐进听闻不由得勃然变色,上去就是一脚。直接省去了莫尔接下来的脚力,将他蹬飞到人造皮革的沙发上…
莫尔迅速地跳起来,握紧了拳头,面色不虞,欲要大打出手一般。二人对视片刻,皆忍俊不禁的开怀大笑。
“看见你这么精神抖擞我就宽心了…”
“你的笑声有点娘炮诶!”乐进心里并不怎么畅快的腹诽着。
“托你的福,前些日子险些翻车…”
“车速太快,怨不得别人…”
莫尔没在这上多做留意,勾肩搭背上了乐进,却是隔了几分疏远的距离。
“我最近又发现了一个商机,给演员唱双簧。”
“哈?这玩意能赚几个子儿?”乐进有点诧异。
“台上的虽是光鲜亮丽,台下的虽是默默无闻。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莫尔无奈地一笑了之。
“你倒是豁达!”
“咄咄怪事,就你这操着这一口,方言版的英式汉语,也有买家?”乐进深表怀疑。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谁也不能和谁同步思想,要不然世界早就大一统,实现共产主义的终极目标了——”
乐进打心眼里冒出了个重重地惊叹号,重新审视起侃侃而谈的莫尔。实在让人捉摸不透,这家伙真的是来自资本主义国度吗?
“那你可得请客!”
“好说,好说…”
莫尔鼻子翘得老高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愤慨!
对于无时无刻不朝气蓬勃的他,乐进简单总结了一下:运动细胞发达的基础物理学家。从事心里医生工作的声乐爱好者。对“三国”无比热爱的和平鸽。
没有秃顶的奔四油腻大叔…莫尔的生命中处处充满着不协调,一个令人感到惋惜的落魄天才!
乐进坐到他的对面,收敛起嬉笑,低头揉着太阳穴。
“头痛,而且最近总是能听见莫名其妙的呓语,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莫尔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原先还不怎么明显,就在半个小时前突然加剧了…”
莫尔浅笑,对着一旁吹了口气,靠在刻有郁金香花纹的椅子上,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看见了什么?”
乐进双手交插顶住下颚,压在刻有郁金香花纹的案桌上,阴阳怪气:“释放毒气的生命体!”
他旋即扼腕叹息:“前些天真应该带上你一起闯警局,这样干员们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你又说我什么坏话了?”莫尔絮叨着。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好吧,快点告诉我答案…”
莫尔不屑的竖起中指:“你也没资格这么说我!”
“这意味着空气中的温湿度在上升。我初步怀疑是熔岩热泵出现故障,导致温度过高。而且这里又即将迎来三面对流风,将飙升湿热空气死死的锁定在这里!”
他做了一个握拳地手势,又指了指绿色墙面上的气压计与氧气计:“一个在上升,一个在下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乐进瞪大双眼,口中惊讶呼之欲出:“啥意思?”
“我就猜到会是这样。”满怀希望的莫尔,失落地扶额。
“你的脚下便是蒸笼!”
“和我头痛有什么关系?”
莫尔斜眼盯着,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的乐进,叹了口气:“高原反应,外带桑拿缺氧——”
乐进若有所思的拨弄着受潮棉袄,下垂眼帘:“这多半是前些天,歌利亚游行示威时故意埋下的隐患,是发电站被损毁导致?”
“嗯,我左思右想这个的概率比较大。但政府不会发现不了这么危险的事情,它们都精明着呢!”
“呵呵,个个都是人才——”乐进冷嘲热讽。
莫尔没有接话,觉得故事一般都是无独有偶,必是另有目的,是太空轨道升降梯?但又感觉那没什么意义,一时间陷入了苦恼的浮想联翩之中。
乐进大眼瞪小眼的,凑近神游天外的莫尔:“有何高见?”
“不管如何,这里绝非久留之地喽…”
莫尔又指了指天上:“当然是准备跑路!好了,闲话少说,你这次来找我有何贵干?”
乐进一拍头顶:“换血——”
“是什么遮住了我愚昧的双眼…是刺眼的光辉…是天使的指尖…”
一位中年男士,一巴掌拍在奥尔里奇的脸上,脑子嗡嗡地转了三分之一圈!
他不一会,沮丧的扯下奥尔里奇的头套,侮辱地吐了口水:“妈的!还有心情吟诗——”
奥尔里奇努力睁开污暗的眼,扫视起四周。分析出这里是典型的恐怖组织窝点,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从那粪便中飘出的青草味可以窥见一二。
“嘿嘿…我原先可是诗唱班的领唱。”
他突然大吃一惊:“刀疤脸?你没死!”
男士转过身,沉默了半响,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死的那个,是我大哥…”
奥尔里奇的小心脏瞬间被摄住:“你想怎样?”
“给我一些饶你不死的信息。”
奥尔里奇费劲的想了想:“收起这一套,没人会相信!”
“你们更应该去抓推行五九七的家伙们,毕竟是它们才是迫害劳苦大众的罪魁祸首,我也是受害者之一。”
“顺带一提游行示威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强者根本不会去聆听弱者的心声,唯有紧握枪杆子才是硬道理…”他的声音愈渐虚弱,直至无声。
“况且高福利就意味着高付出,你们只想要福利,却不想付出。是否也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身的德行呢?”
「聒,guō,令人烦躁」
虎克听得怒不可遏,一个箭步跨过刀疤的身旁,举起一柄细长的佩剑,刺住奥尔里奇的眉心:“聒噪!我最讨厌在那里,不痛不痒高谈阔论的东西…你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我们没有话语权,从古至今…”奥尔里奇惨淡笑笑。
他紧接着身躯一震:“你以前绝对是唱歌剧的。”
“不,我以前是唱秦腔的…”
“……”
长相和虎克有几分神似的贾发,佝偻着身躯,慢悠悠地移开佩剑。像个变态一样坐在奥尔里奇的大腿上…这…大概真的是变态行经…
刀疤看了眼奥尔里奇身上的口水,表情不禁疯狂的抽搐了起来…
贾发凑在他的耳旁,缓缓腼腆出声:“嗨!帅哥,让我们好好摸索一番…对了,在此之前你想吃点什么?”
不知几天没吃过饭的奥尔里奇,已然饥饿到阵阵胃痉挛,对人生基本失去了欲望。这时又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猥琐目光,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苦痛,美好心灵突然间土崩瓦解,放声大哭——
乐进跟着莫尔走上咨询室的二楼,十分自觉的躺在一张与口腔综合治疗机,似是而非的床上。
他不安的左右张望:“我真是够倒霉的,一会注意点!”
“不会不影响到?”说着,他将衣服掀起,露出腹部的人造组织硅。
见莫尔浑不在意的侧过头,他便松了口气。
“我怎么可能知道?”莫尔翻了个白眼的暗想。
“何老头又给你注射了多少纳米机?”
“不清楚…那该死的老滚蛋,他就是以此来控制我,威胁我。什么纳米机可以帮助我尽快的修复身体,纯属扯淡——”
莫尔拍了拍手,绣有郁金香花纹的吸光黄色窗帘在缓慢闭合,屋内随之变得幽暗深邃,室外零零散散地残雪,多有孤寂之意…
不一会感光灯自行发亮。
莫尔问:“知道生物富集作用吗?”
乐进点点头。
莫尔颇为冷酷的说:“原理是一样的,换血只治标不治本,它们已经潜藏在了你的四肢百骸之中,问题的结症你自己去想吧…”
他又打了个响指,楼梯口上的天花板,缓缓降下一扇坚固的卷帘墙,里侧喷有“雷鲼”高级载人装甲,头部直侧腹一半处,仰角的峥嵘特效喷像,简直是酷毙了!
它就像是背了一口大黑锅的炊事员,当然,这只是粗浅的比喻,雷电法王的虚名可不是空穴来风…
屋内静的令人感到不适,遗留下的丝丝白雪消散殆尽。只见莫尔连手套都不戴一下,就直接拿起一根极细的针,认真的打量着。
噗呲——噗呲——
“来的时候没有被人跟踪吧?”莫尔停了下来,深怀忧虑。
“怎么可能的事…”
“你那些见鬼的事情,可千万别和我粘连上,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莫尔露出阴森森的表情。
行动很快,当针尖刺入乐进手背上的皮肤时,剧痛如约而至,那是化学药物刺激神经所导致。
他强打起精神头,心中默数着数字…到46的时候,大脑逐渐停止了思考,不,这更像是突然蓝屏宕机。
耳中嘈杂的呓语如同汇入泥潭,深陷不拔,让这个世界彻底恢复往日再往日的宁静。片刻后,他深沉的思维空间中闪烁起一盏微弱的灵光!
莫尔静静地等待着,直到乐进眼中失去了全部的神采。由衷的赞叹起,与之麻醉剂的抗性越来越强大!
他从床底的塑料箱子里拿出一些电极片,贴在乐进两侧肋骨上,顺出一些牙签粗细的静电线,插在电极片端口。电线的另一端,则连接在一个小型变压器上,没做的任何调试。
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黑暗的气息让他回归了几分本性,脸上猛然绽放出残虐且夸张的笑容!
吧嗒地按下通电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