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本来人也不多,这会儿全到门口来迎接回府的郡主,袁清洌从马车上下来,看见顾嬷嬷一行人,眼泪就差点下来了,顾嬷嬷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小姐这个时候可不能哭,以后嫁了人回门的时候也不可以哭。”说的袁清洌脸一红,再看其他人脸上露出的笑容,还真有一种出阁的女儿回门的感觉,一时间竟哭笑不得。
箫云澈在她身后将顾嬷嬷的话一字不差的听在耳朵里,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皇上的旨意,他心里明白,皇上对他还是有一些不放心,可在这件事上,他即使还有可以使的方法和手段,却一点也不想用,只想静静的等待着她,嫁入宸王府。
一行人进了府,安顿好带回来的物件,又用了膳,箫云澈才从郡主府离开,一路马不停蹄,去了城外的驿站。
云廉和郁棠见箫云澈过来,纷纷上马,一起往城外奔去,这次他们是要去城外的一处庄子,前几日云澈收到南珺送来的消息,说太子在城外的庄子里秘密制造兵器,箫云澈让流云盯了那庄子好几天,今日打算自己去看个究竟。
按照太子目前的势力,本不至于说是要自己在这方面打主意,可自打德辉侯废了之后,在军方就失去了一大块儿的支持,他也不得不做些打算。
箫云澈等人到达庄子附近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特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直至夜深方才动身往庄子里去。
进去之后云廉和郁棠纷纷惊讶,把这庄子称作一个兵器厂一点也不夸张,外面看上去很小的一个庄子,却没想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每一个人也有序的忙碌着,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再看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做好的兵器不计其数,也让他们不由的心惊。
“什么人?!”一声爆喝打断了他们的思路,随即就是飞来的箭雨,云廉心下一惊,眼看躲不过,只能抬手去接,不料被一箭射中左肩,一阵疼痛袭来,箫云澈飞身过去,挡掉其他的箭,拉着云廉就走,郁棠见状只好奋力断后,然后飞身跟上。
后面的人随着血迹一路追过来,箫云澈不免有些担忧,云廉的状况也意外的不好,竟有些意识模糊了。没有别的办法,箫云澈挥剑刺向云廉的马,马匹受惊,往另一个方向奔去,他们则躲在草垛后面,方才躲过追兵。
郁棠划开火折子,检查云廉的伤势,这一看不免心惊,伤口很深,而且周边呈现黑色的血迹,云澈心道不好,这箭有毒,来不及多想,只能驮着云廉往回奔走。
袁清洌倚在翠竹轩的树屋里小憩,恍然间看见三个人影进来,然后被一股子血腥味充斥了鼻腔,袁清洌心惊的看着眼前的三人,箫云澈背着云廉,虽然穿着夜行衣,也能很明显的看到他衣服上的血迹,再看云廉,他早已没了意识。郁棠也是一副累极的模样。
袁清洌抬手帮他们把云廉放下,再一看他肩上的伤,不免大惊失色,唤出青平去请寒灵寒冰,自己先搭起脉来,一边不忘询问其他两人的伤势,见他们都没有受伤,便也什么也不说了,专心的为云廉诊脉。
寒冰看着云廉的伤势,也皱着眉头抓过另一只手,袁清洌起身,写了张药方递给寒灵,寒灵看了看药方,又看了看伤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寒冰心里有些慌神,回头看自己主子,袁清洌道:“先稳住,再想办法。”
箫云澈看着伤势,早已心里有数,知道这并非寻常毒物,便问:“这是什么毒?”
袁清洌还没来的及说话,昏迷的萧云廉突然坐了起来,抬手对着郁棠就是一掌,还好郁棠反应迅速,仓皇躲过,云廉又转身向箫云澈袭来,云澈轻飘飘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袁清洌跨步上前,一只手拉住云廉,往后一拉,箫云廉回身,面面相窥间,袁清洌迅速在他眉间一点,云廉身子一顿,倒了下去。
一旁的郁棠惊魂未定,不明所以,袁清洌缓缓道:“他这不是毒,是苗疆的一种蛊,名幻心,也叫尸蛊,中蛊之人会迷失心智,把身边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敌人,会一直杀人,只到自己化成灰烬,不死不休。”
“化成灰烬?”
“是,如果中蛊之人死了,并将其尸体火化,否则他还会爬起来杀人。”
郁棠抖了抖身子道:“为何如此狠毒,他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么邪门的东西。”
“可有解法?”
袁清洌摇摇头,沮丧道:“目前我们能做的,只是控制蛊虫在一个地方,不至于让云廉太痛苦,至于如何解法,还得好好想想。”
寒冰站在一旁,淡淡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云廉,皱了皱眉转身离开。眼下情况已经稳定,箫云澈催着袁清洌去休息,自己则一直守着。本来郁棠也坚持想要守在这里,可是想着自己根本打不过中了蛊的云廉,留下来也是添乱,所以也就回去了。
清晨,袁清冽起身去看望云廉,这个时候箫云澈已经上朝去了,云廉仍然昏迷不醒,好在伤口渐渐愈合,没有恶化的现象,这样袁清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寒灵寒冰过来给云廉换药,又搭了脉,寒冰犹豫了很久,递上一张纸给袁清冽,打开看,发现里面写的是一味特殊的药,此药名唤斩域,是一种西域的秘药,有了它,便能将云廉体内的蛊虫集中在身体的某一个地方,然后通过血液排出,再加以洗髓丹调理,方可痊愈。
袁清冽看着字条上的字眼,心里犹豫不决,叹了口气。
顾嬷嬷原本是来送早膳的,在外面听到袁清冽叹息,上前询问,袁清冽迟疑半晌,说出缘由。“这斩域能救云廉,我又何尝不知,可这毕竟是西域的东西,要得此物,谈何容易。我诸事傍身,云澈他们也好不到那去,谁人能堪当此任,去西域寻药呢?何况,这距离甚远,怕是还未到西域,云廉就已经...而且就算到了西域,能不能寻到这药,也是未可知。”
“小姐不必担心,箫二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顾嬷嬷宽慰着,让袁清冽坐下吃些东西,看了床上的云廉,心中不免也为袁清冽担忧了几分。
寒灵处理好伤口,踱步到袁清冽跟前道:“若是没有斩域,这箫公子又当如何呢?”
袁清冽听着,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话,只静静的坐在桌边,一动不动。身边的顾嬷嬷似是想到了什么,拉着袁清冽道:“小姐,你们刚刚说的那个药,叫什么名字?”
“嬷嬷,药名是斩域。”
“斩域,这味药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百岁无忧?”
袁清冽闻言眼睛一亮,拉着顾嬷嬷的手道:“正是,嬷嬷为何知道百岁无忧?这是西域人的叫法。”
“之前长公主嫁给国公爷的时候,太后赐了很多东西,这其中就有一味名为百岁无忧的药啊。”
袁清冽蹭的一下站起来,“嬷嬷是说,国公府有百岁无忧?”
“这药贵重,从不曾用过,想必是在的。当年太后赐的东西,我都收起来锁在一个匣子里,放在宜兰苑后院的私库里。”
袁清冽高兴极了,恨不得夺门而出,复又停在门口,想了想若是现在去,袁和之知道之后怕是瞒不住云廉受伤的事,不如等到夜里,悄悄溜进去,拿了东西就走。
箫云澈在宫里被皇上拉着讨论军用物资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虽然心里担忧云廉的伤势,可想着清冽会好好照顾他,倒是比在宸王府更让他安心。
皇上当然能看出来箫云澈心不在焉,一心以为他是在想着袁清洌,所以也不曾多问,只是心里想着磨一磨箫云澈的性子,故而一直拖着,不让他离开,甚至皇上去太后处,去莲妃处都带着箫云澈一起,箫云澈虽然心中诧异,但也只能听旨跟着。
直至傍晚,皇上留着箫云澈用了膳,又下了两盘棋才放人,箫云澈回到宸王府,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等到天色暗下来,才潜入夜里,往郡主府而来。
箫云澈进来的时候袁清洌正在更衣,看着袁清洌换了身夜行衣出来,箫云澈愣了愣,诧异的看着袁清洌,却见后者笑着道:“你陪着云廉,我回一趟国公府。”
“回国公府为何这幅打扮?”
“因为不想让他们知道是我。”
箫云澈莫名有些担忧:“你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袁清洌看着他担忧的神色,感觉有些温暖的情愫,拉了拉他的手,道:“我只是回去取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很快就回来,放心。”
“你需要取什么我去拿。”袁清洌虽然笑着,但他还是决定担心,想必是一件很凶险的事情,否则为何不白天回去,偏要晚上回去拿。
“那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三两句也说不清楚,你也不知道在哪里,你放心,真的没事的。”
袁清洌宽慰了几句,箫云澈才终于肯放人,看着袁清洌飞身而去,又转身看躺在床上的云廉,心绪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