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神色焦虑,当初摄政王只是一个冷炤王爷,高丞相一家独大,他没得选择,只能依附于高家。可如今形式大变,摄政王大权在握,与高丞相一族势均力敌,也是尊不能惹的大佛:“一边是太皇太后,一边是摄政王,太皇太后交代下来的事情办不好,裴家也就完了,办好了,也得罪了摄政王,这可如何是好?”
“你是第一天知道母后皇太后是摄政王的人吗?”王老夫人有些不满。
“以前也只是朝臣的猜测罢了,小婿一早向宫里的公公打听过了,摄政王并未曾与母后皇太后有密切来往。”裴瑾讪讪道。
“你糊涂啊!人家定是暗中来往,那能叫别人知道吗?她一个被灭了国的公主,能被打发来和亲,显然是没地位的,在这中天国更是无依无靠,她怎么会有能耐培养暗卫护身?”王老夫人愈发觉得裴瑾就是个草包,甚至觉得自己当初看走了眼,把女儿许配给他。
裴府下人拿了热水袋,给王老夫人敷上,疼得王老夫人双腿打颤,人就该服老,裴大人夫妇已经恢复如初了,王老夫人的双腿却还是伸不直。
裴瑾眉头紧锁,绝望道。“该用的招数都用过了,咱们损失惨重,可人家却安然无恙,现下可怎么呀?”
王老太太拿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稀疏的眉毛一动,面露凶色瞪着裴瑾:“这才刚来府中没几日,你就没辙了?兵法还有三十六计呢,要一个人死的方法有千万种,只看你有没有耐心一一尝试。”
裴瑾双眼放光:“岳母大人,您还有何妙计?小婿求您指点一二。”
王老夫人嘴角挑起阴毒的浅笑,问道:“母后皇太后还有一个身份,你可记得是什么?”
裴瑾微微一顿,随即道:“护国神女!岳母提这作甚?”
王老夫人冷哼一声:“当初先皇缠绵病榻,连床都下不了,就靠一口气吊着,可母后皇太后和亲入宫的当晚,先皇便一夜恢复康健,如获重生。你不觉得此时颇为蹊跷?”
裴瑾凝神细细品味着王老夫人的话,也觉得此事透着邪乎,他认同地点点头。
王老夫人接着道:“还有今日之事也很诡异,那迷魂散是芙儿亲眼看着母后皇太后和她那个婢女吃下去的,其他人都被迷晕了过去,偏偏她们二人无事。”
“她们有迷魂散的解药也是有可能的。”裴瑾打岔道。
“真要这么做吗?摄政王那边……”到了关键时刻,裴瑾有些犹豫了。
“你脑子清醒一点吧!你已经杀过母后皇太后两回了,人家大难不死,不代表你没有做,你以为摄政王还会放过你吗?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只有杀死母后皇太后这一条路可走,只要替太皇太后和高丞相解去心头大患,即使摄政王为难你,高家念你有功,也会保你无虞。”王老夫人分析道,声音有些虚浮,显然一夜又是吹寒风又是罚跪的,被折腾得够呛。
不管如何,没有退路终究是愁人的,裴瑾低头,面色沉重,艰难抉择一番后,眼神中露出狠辣之色:“还请岳母大人指点小婿。”
王老夫人面色凶恶道:“前几日,有个游方道士,路过家门求了一口饭吃。门房与那道士闲聊时,听到他说,他游方途径沛城,却察觉到沛城有妖气,便多逗留了几日,要捉拿妖怪。”
“这世间那有什么妖怪,母亲莫要听他胡说,这些道士,惯会编鬼怪瞎话骗财!”裴瑾道。
王老夫人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道:“我提起道士捉妖,自然是要为我们所用。前朝宫中曾因厌胜之术废过一位贵妃,你相信我在家中扎个小人儿就能要了你的命吗?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它是真是假。”
裴瑾恍然大悟:“是小婿糊涂了,还请岳母大人明示。”
王老夫人遣退屋中下人,为防隔墙有耳,更是叫裴瑾附耳过来,低声耳语,将计划细细说与他听。
裴瑾的神色变来变去,凝重,疑惑,最后是大喜,裴瑾满是崇拜道:“岳母大人好计策!真是女中诸葛,小婿佩服!”
“别在这里拍马屁了,速速去操办此事吧!”王老夫人嘴上说“不”,心底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
“是,小婿这就去办!”裴瑾躬身行礼,转身告辞。
临出门时,王老夫人又叮嘱道:“记住一定要秘密行事,还有,不能让你夫人知道,芙儿性子直,藏不住事儿。还有,接着派人去寻靖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小婿记下了!靖雅……我已经加派人手去寻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连累了她。”
“眼下除掉母后皇太后最为要紧,靖雅那边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王老夫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被山贼掳走一夜,清白名声都毁了,可裴瑾和王家还是活下去的,所以两相权衡,自然是要舍她一人,保全裴王两家。
裴瑾叹着气走了……
第二日,沛城陷入一片恐慌,因城守裴家遭妖孽作祟,一夜之间府中死了几十条人命。
沛城家家紧闭门户,躲在家中担惊受怕,生怕妖怪闯入自己家中。原本热闹的主街,现下人迹了了,能见到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办完事赶忙跑回家中。临街的商户,小心地探着脑袋打探外面的情况,街道上旋风卷起枯叶,便把他们吓得赶忙闭紧门窗。
说来叶巧,老天像是帮着裴瑾似的,午时还晴空万里,未时便狂风大作,乌云遮天,沛城被阴沉笼罩。按理说,初春是没有这样的天气的,人们更加确信沛城有妖。
今日的裴府也不像往常那般热闹了,裴府大门紧闭,两扇门上还各贴了一张黄符纸。到了傍晚时分,裴府中抬了几十口棺材出城去了,路上行人见了,急忙避开。到了城门口,两个抬棺材的下人“不慎”将棺材翻落,里面的死人滚落出来。
只见那尸体干巴巴如冬日枯木,就剩皱巴巴的皮紧贴在骨头上,眼珠凸出,黑经暴起,吓得守城官兵都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