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狂风大作,黑云压城,夜里更是恐怖,狂风更加嚣张,发出“呜呜”凄厉声响,暴雨夹杂着拳头大的冰雹砸了下来,纸糊的门窗根本防不住,有些贫苦人家茅舍的屋顶都被打穿了,惊恐地哭喊声响彻沛城天际。
冰雹将裴府砸得一片狼藉,裴瑾却欣喜道:“真是天助我也!乱吧!越乱越对我们有利!”
第二日,沛城东西南北各有一户人家传来消息,说这四户人家全部都被妖怪吸干血死了,死相便如同城门口从棺材中滚落的裴府下人的样子。据说官府带了仵作上门查探尸体,直把与死人打了几十年交道的仵作都吓得不清,说从未见过这般离奇的死法儿,除了妖怪,没有人能干得出来。
裴府里的两位太后自然也得了消息,静娴太后惜命如金,吓得连梅苑都不敢出,眼跟前儿必须得有丫鬟在,一刻也不能自己呆着。
竹苑那边,沐阳睡醒后,宫人们神色慌张地告诉她,沛城有妖怪。
沐阳看了一眼还是一片狼藉的竹苑,问阿鹿:“这是怎么回事?”
阿鹿摇着头,叹气道:“昨夜那么风雨,冰雹都要把这竹苑给拆了,你竟毫无察觉,你的心是有多大?”
“我是问妖怪一事,是怎么回事?”沐阳问。
“还能怎么样,是裴府传出去的谣言。看来前日罚得太轻了,他们不长记性!”阿鹿愤愤道。
沐阳坐定了,用仙术探查一番后,缓缓睁开眼睛道:“裴家编造谣言是真的,沛城有妖也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竟然真的有妖,你要出手除妖吗?”阿鹿问。
“你也是妖,当初遇见你,本仙也没除掉你,还将你救回仙界。人分好人坏人,这妖自然也有好有坏,岂能一棒子打死?”沐阳教训道。
“这妖怪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我本就是被仙人点化的神鹿,从未伤过人性命,这妖怪可是杀了沛城中四户人家,罪孽深重!”阿鹿义正严辞道。
“说你笨你还喘上了!你可有亲眼看见,是那妖怪杀的人?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虽说你入了仙界,好歹也维护维护你的本宗,妖界。”沐阳道。
“可是那些人的死状,和被妖怪吸走元气时一模一样。除了妖怪,凡人会有这样的手段?”阿鹿辩解道。
沐阳翻了个白眼儿:“在人间活了这么久,你还没见识过凡人的手段吗?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这凡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伤害同类,怪不得当初,女娲娘娘捏造凡人的时候,没给他们法术。”
“我们这些作妖的,苦修百年千年,成仙是不敢想的遥远之事,只怕这能化作人形,在世间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这么说来,那些妖岂不是白修炼了?”阿鹿感叹。
“哎……也不是这样说,修炼途中,化作人形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走吧,去看看静娴太后去吧,想来她现在定是怕得要死。”沐阳道。
沐阳携了阿鹿出了竹苑往梅苑方向去,半路上遇见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正在小花园中不安地来回踱步,就连沐阳走过去,都没有察觉。
那丫鬟的穿着浅灰色的罩子,上面有似墨晕染开的花纹,她的头顶梳着两个小小的发髻,系着大红色飘带。
“你是在哪出做事的丫鬟,为何会在此处?”阿鹿上前问道。
那丫头回过神来,看到是沐阳,脸上颇为欣喜,恭敬道:“参见太后娘娘,奴婢,奴婢负责管理花草的。”
“哦?以前哀家怎么没有见过你?”沐阳眼中明晃晃写着怀疑。
“回禀太皇娘娘,奴婢是府中新买来的,是以太后娘娘并未见过奴婢。”那丫头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叫什么名字?”沐阳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了下来。
“奴婢名唤小蛾。”说着小蛾抬头看向沐阳,眼神中带着希冀,似乎想提醒沐阳,叫她想起什么。
小蛾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眼中似是有火花光芒,她秀鼻高挺,樱桃小嘴红润光泽,娇嫩欲滴,真是个标致的美人。沐阳想,她若是裴夫人,必定不会买这样的丫鬟回府,光是放在府中,便不会叫人安心。
沐阳盯着她看去,她并没有半分敬畏恐慌之色,反而带了十分感激之情。连阿鹿都看出来了,在沐阳耳边轻声问道:“你以前可曾于她有恩?”
沐阳想了想,低声道:“哀家路见不平,仗义援手的事海了去了,我怎么会记得这是哪一个。”
又是沐阳最不喜欢的猜来猜去,想来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于是沐阳道:“让你留在哀家身边服侍,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小蛾点头如捣蒜,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沛城有妖的谣言闹得全城百姓人人自危,恐慌情绪持续蔓延。翌日,裴大人便遣王官家去城外道观请道士来裴府捉妖。可王管家出门没多久,便返了回来,身后还领了一个道长和一个小道童。
那道长看起来年纪不大,须发黑灰,面色寡淡,脸颊窄瘦,尖嘴猴腮,眼高于顶,神色骄傲轻浮。他身着青色道袍,带着道冠,手拿拂尘,身上还背着一把宝剑。
那道童面色红润,体格微胖,长得虎头虎脑,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灰色的衣袍紧紧裹在身上。
原来王管家本是去找王老夫人买通的那名道士,刚出府没多久,便遇到了往裴府来的道士问路,听到问的是自家府邸,王管家便问他:“鄙人正是裴府管事,敢问道长去府中所谓何事?”
那道正一缕胡须,微微一笑,道:“贫道卦山玄灵,还请管家领贫道去裴府见裴大人,贫道有要事相谈。”
“玄灵道长?”王管家不敢置信。卦山玄清、玄灵道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们都是在卦山上修行的高人,他们或在卦山清修,或游方度化世人,能请到这两位道长,全靠缘分。
“正是贫道!”玄灵对王管家的反应很是满意。
“即是要事,老奴这便领道长去裴府。”王管家赶忙领着玄灵道长回到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