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菊苑和松苑,一个在裴府最南面,一个在最北面,离得有些距离。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读得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韩文钧为人比较单纯,对于前厅后宅斗争的阴暗手段并未解除,最多也只是偶尔听相交好友谈论一二罢了,他压根儿没有想过,裴府的人会利用他干什么事情。
韩文钧被领到了松苑,守在门口的侍卫还煞有其事地道:“皇太后跟前,不能带任何尖锐物件,要先搜过身才能进去。”侍卫在韩文钧身上搜了半天,搜出一把往石碑上刻字用的小刀。
话说另一边,兰儿扶着沐阳走进菊苑。菊苑建筑设计与其他院落不同,在水中央建了阁楼,四面环水,走过一座小小的木桥,才能去到阁楼上。桃红道:“韩家公子已经在阁楼上候着娘娘了。”
沐阳抬头看去,阁楼二层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身影修长单薄,不是韩文钧是谁。
桃红福了福身,道:“奴婢守在外面,不叫他人进去打扰。”说罢便退了出去,刚一出去,守在门口的侍卫便把菊苑的门锁住了。
兰儿扶着沐阳上了阁楼,由于建在水上,这阁楼上里寒气阵阵,阁楼里的火炉,显然是新点了,还没将阁楼熏热。
烛光微弱,看不太清脚下,但从吱吱呀呀的声音可以判断出来,这阁楼的楼梯是陈年旧木。听到有人上楼,两名黑影走到了楼梯前,微微躬着身子,抬头看去像是在恭候沐阳。
就在沐阳与兰儿即将登上阁楼二层的时候,那两个躬身的黑影,突然拔出藏在身后的剑,刺向沐阳。剑锋来得如此凌厉迅速,就连沐阳都有些躲避不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兰儿一把推开沐阳,冰冷的剑穿过了兰儿的身体,鲜血飞溅。
那黑影见失守了,从兰儿身体中抽出了剑,把她踢下楼梯,兰儿拼着最大的气力,大喊一声:“来人啊,有刺客!保护太后娘娘……”随即便在剧痛中失去意识,晕厥过去,呼吸微弱。
那两个黑影解决了兰儿之后,一齐持剑去追沐阳,沐阳趁着空档,已经登上了阁楼三层,从模糊的夜光中,沐阳还是看出了,那人不是韩文钧。沐阳目前还未想通,裴家为何要把韩文钧给拉近这乱局中来。
两把长剑再度刺了过来,剑刃上映这粼粼波光,寒光浮动,阁楼上空间狭窄,展颜避无可避,被逼到观景的扶栏边上,她厉声问道:“你可知道刺杀皇太后,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然而,回答她的是剑刃刺穿寒风的破空声,两把剑齐齐刺了过来,沐阳顺着扶栏翻滚躲避。那两个人没有预料到,这个小丫头这么能逃会躲,于是下手更迅速狠辣了,沐阳肩膀上,腰身各被刺中,血腥味迅速弥散开来。
杀招来袭,沐阳身体后仰,堪堪躲开头顶刺来剑,另外一名黑影失手将剑刺入扶栏,这扶栏本就年久失修,久经风雨后,已经腐朽,那黑影感受到这木质腐朽,便把剑当刀使,用力劈下,扶栏“咔嚓”断裂,沐阳身体失重,随着断裂的木头一齐掉入了水中。
只听得“咚”一声闷响,湖水飞溅,就在沐阳坠入水中之时。一道光影流星般掠过,落入水中。
兰儿凄厉的呼喊声,惊动了菊苑外面的人,跟随沐阳来的侍卫,府中的侍卫一窝蜂冲了进来来。阁楼内一片漆黑,难分敌友,刀剑相接,发出铿锵的金属碰撞声,众人打得一片混乱,最后,愣是没有抓住那两个黑影,但他们用的剑,却被夺了下来。
待到王老夫人、裴夫人带着一大群来时,乱局已定。兰儿救醒后,只浑浑噩噩地叫着:“救太后……”
王老夫人已经从乘乱逃回她身边的那两人口中得知,沐阳中了剑伤,掉进了冰冷的水里了。
裴夫人脸上的喜色都要藏不住了,被王老夫人瞪了回去。王老夫人命人下水去找,冬末初春的湖水,依旧冷得刺骨。府里会水的人都下去了,精壮男子在水中呆上片刻,便难忍寒冷,回到岸上了。虽然岸上点着火把,但水底下依旧一片漆黑,一群人找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找到沐阳。
松苑的韩文钧等了许久,也不见太后来,但听到最南面响起了喧闹的声音,似乎还有打斗的声音,他连忙赶了过去,在半路有下人拿了火把衣物往过赶,问过才知道,裴府中又来刺客了,且母后皇太后出事了。
他一惊,来不及细问,急忙跟着裴府下人过去了。
菊苑里,被火把照得一片火光,现下府中的人几乎都齐集在这里了当然,除了静娴太后。
裴夫人静静地立于湖边,装出惊恐悲伤的沐阳,是不是还哭骂着:“这挨千刀的刺客,为何在我裴府中行刺太后,这不是叫我全家陪葬吗?”
韩文钧看着湖里翻腾上下的身影,想起今日下午那清丽的身影,怎么忽然就香消玉殒了呢?他心里十分难受,像是失去了一位相识已久的挚友。
他突然觉察到,事情有些蹊跷。母后皇太后不是在北面的松苑找我议事么,为何会出现在最南面的菊苑。
他上前去问指挥这侍卫的王康:“王叔父,刺客可抓到了?”
王康拧着眉头道:“刺客没抓到,但是武器被夺下来了。”说罢,把刺客所用的两把剑和一把小刀拿给韩文钧看。
韩文钧先是看到了自己的那把刻字小刀,顿时整个人愣住了。而后,他细细将今晚的事情串联起来,冷笑一声道:“在下已经答应退婚,不再纠缠裴家小姐,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谁知王康竟道:“你与靖雅外甥女的婚事可是你父亲与妹夫亲自定下的,怎可随意作废!”
裴夫人搀着王老夫人走了过来,王老夫人神色傲然,威严道: “不知,今日母后皇太后找你说了什么?竟叫你怀恨在心,下此毒手!”
韩文钧冷笑一声:“王老夫人,晚辈与此事绝无干系,还请等裴大人回来,捉拿凶手,彻查此事,还晚辈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