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回房里的裴夫人在屋内安静了片刻,便又开始闹,无奈外面的侍卫就是不肯放她出来。她的女儿因沐阳而被山贼掳走,即使没有被轻薄,名声也是毁了,她无论如何也要让沐阳死。
情急之下,她让婢女桃红去她娘家王家搬救兵,那婢女道:“如今夜半三更,老夫人怕是已经睡了,不如明日……”
“等不到明日,我今晚就要她死!我的靖瑶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这个她自然是指沐阳,裴夫人把靖瑶一切的不幸都归咎到沐阳身上。
王老夫人听到外孙被山贼抓走,女儿被关在屋内,急急乘车去了裴府,裴夫人的哥哥,王康也跟了过来,还带了一队手下。
王老夫人来到裴府,进屋看到如疯婆子般的女儿,心疼不已。她听完裴夫人前因后果的介绍,沉默半晌,而后道:“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叫你们动这么大的阵仗,还把靖瑶给搭进去了。”
“母亲,现在可如何是好?我的靖瑶,我的靖雅不仅不能入宫妃子,怕是以后连嫁人都难了。”裴夫人说着说着又痛哭流涕。
“你哭有什么用?你连收买一个婢女都做不好,让我说你什么好?”王老夫人只恨她当初没能好好教得女人些手段,“同是婢女,人家好歹是宫里出来的,什么金银宝贝没有,你倒好,拿了几锭银子便想收买人心。”
“事到如今,母亲说我又有何用?当务之急,是要除掉沐阳太后,否则明日她算起账来,这裴府上下,定是要满门抄斩的呀!”裴夫人以为哭哭啼啼,叫她母亲想办法。
王老太太想了想,细细思索有什么人可利用得上,她耷拉的眼皮微微翻起,眸光阴毒冷冽:“你方才说,今日母后皇太后曾与韩文钧交谈许久?可有听到他们谈论什么?”
“跟去的人说隔得太远,没听清楚他们谈了什么!”裴夫人不明白,王老夫人突然提起韩文钧做什么。
“眼下只有他能和太后说上话,况且靖雅入宫是不可能的了,不如逼还是许给韩文钧吧。”王老夫人沉声道。
“母亲,靖瑶入宫为妃,对裴家还有王家都是有天大的好处啊,他怎么能嫁给韩文钧那个穷酸小子呢?”裴夫人十分不解,追问道。
王老夫人气得直摔拐杖:“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长脑子的。靖瑶入了宫,要是哪天被皇上知道,她被山贼掳走过,可是要治欺君之罪的。,今韩家怕是也不会要她。为今之计,只有来个一石二鸟了。”
王老夫人对王康交代一番,便着他去办了。王康走后,裴夫人问道:“今早才去韩家退了婚,且不知道韩文钧与母后皇太后说了什么,他不上当怎么办?”
“说到底,韩文钧对靖雅是真心的,如今靖瑶出了事,他定会过来了,况且说是太后宣他,他定会来的。”
“可是我们利用完他,他还会愿意娶靖瑶吗?”
“哼!到时候就由不得他拒绝了,我们握了他的把柄,事关韩家全家人的性命,他不得不从。”王老夫人皱巴巴的脸上,闪过凶狠之色。
如今虽然羿王当了摄政王,但到底根基没有高家深,在这乱世之中,必须找到最可靠的大树,才能借势攀高。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母后皇太后已经知道是裴家策划的,如今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便无需顾忌,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只要替太皇太后办好差事,那裴家和王家便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一切打点妥当,王老夫人要带裴夫人出去,却被侍卫给拦下了。裴夫人拿手里的拐杖用力打在地上,威严道:“怎么说我老太婆也是你们裴大人的长辈,我说的话他都要听,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拦着我?”
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不知该如何是好,那王老太太又厉声斥责道:“你们是不是要我这老婆子死在这儿,才肯让我们出去?”
侍卫拿王老夫人没办法,只好放她们出去了。
亥时左右,裴夫人身边的丫鬟桃红来报,说方才让太后受了惊吓,竹苑沾了血腥,不吉利,还说怕一会儿山贼返回来,便邀沐阳去菊苑休息。还说韩家公子也来了,求见母后皇太后。
沐阳以为裴大人忙着救女儿,想来今夜安然度过了,谁知道这裴夫人却跳出来作妖,沐阳倒想看看,这裴夫人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奴婢也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为何只叫母后皇太后您去,不叫圣母皇太后,要不让人回绝了吧?”那名叫兰儿的宫女斗胆进言道。
沐阳记得她,当初来报过蕊儿下药,不过日久见人心,一次献殷勤并不足以赢得她的信任,此时,见她是这几个宫人里唯一替她着想的,对她的信任又多了一分。
“无妨,哀家倒要看看,她们还有什么花招。”沐阳道。沐阳起身坐在妆台前,宫女们帮她梳了简单的发髻,如此率性随意的打扮,倒显得沐阳多了几分清雅,她披了一件玄色袍子,领着几个人就出去了。
桃红一直候着,而后领了凤驾来到菊苑前,有几名侍卫站在菊苑门口,沐阳看去,却见那几名侍卫穿着并不是裴府的人。
桃红微笑着恭敬道:“母后皇太后,那韩家公子先到了,院里寒冷,奴婢斗胆便让他在屋里等着了。”
沐阳嘴角微微扬起,对跟来的宫人道:“你们再次等候,兰儿随哀家进去吧。”
且说韩文钧出门与朋友做诗会,刚刚回府,裴府的人便来了,说裴家进了山贼,裴家小姐被掳走,皇太后也受了惊吓,皇太后觉得他才思敏捷,颇有想法,遂请他过府商议。
虽说韩文钧已决议放下裴靖瑶,但如今一听到裴靖瑶出了事,依然担心不已。况且皇太后传他,他自是不能抗旨不遵的。稍作收拾之后,他便领着一名小厮过去了。
一到裴府,王康便跟他说裴府被山贼寻仇,府中侍卫损伤过半,并且说皇太后让他到松苑商议。
他以为因着皇太后所居住的竹苑,不便接见男人,是以才另安排了相谈之地,便由裴府下人领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