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执意扶刘姑姑起来:“地上凉,小心把腿冻出毛病来,你快起来说话吧。哀家一直尊重刘姑姑,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说出来,哀家也痛快,省的猜不出来,连觉也睡不好!”
刘姑姑这才恭敬地站在一旁,语气谨慎道:“老奴为娘娘收拾陪嫁来的衣裳时,见过娘娘原来的衣裳,有些颇为好看,看显然与中天国的不一样。咱们中天国的太太小姐们,讲究颇多,什么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有哪一样做不好,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今日在殿上,太皇太后要看您的守宫砂,这般隐秘的事,本是要到内殿,找两个嬷嬷看过便是了,外臣在场,娘娘却毫不在意地挽起袖子,露出不该让外男见的千金之躯,有失妇德。”
沐阳想说“你不早说”,又想到那样的场合,刘姑姑实在没有说话的余地,便不说她了。后来沐阳躺在榻上,忽然想到,自己何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为他人考虑了,这要是搁以前,沐阳定会将责任推个干净。
“哀家以后会注意的。”沐阳不走心地说。
晡时,一公公领了浩浩荡荡一群人,抬了好些东西,送到了沐阳宫中,那公公低头哈腰,连连陪着不是,说什么新帝辅登基,宫中事务繁忙,是以怠慢了太皇太后,眼下一有空闲,便赶忙来了。
刘姑姑自外面打探消息回来,才知道,原来是皇帝对着皇后发了好一通脾气,这管事太监得了消息,才巴巴儿跑到这冷宫一般的地方。
那公公忙前忙后,将依水宫里里外外换了个遍,特别是黄木椅,全部换成了崭新的雕花红木椅,沐阳的小床也被换成了镂雕满金漆花鸟纹楠木大床,躺在上面不再咯吱作响。
多如鱼织的宫人来回穿梭,刘姑姑忙前忙后,沐阳宫里的其他人也都傲气了几分,帮忙的、指挥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直叫沐阳头晕耳鸣,反正也没沐阳什么事,宫门也解了禁,沐阳命阿鹿带上自己的鱼杆儿,去池塘钓鱼去了。
忙了整整两个时辰,依水宫内外焕然一新,那公公巴巴儿跑去沐阳跟前儿邀功,沐阳在袖中摸了摸,实在没什么东西,便叫阿鹿取了夜明珠赏给那公公。那公公毕竟是掌管后宫一应物件儿的,识物看宝颇有一手,见着沐阳赏给他的夜明珠,宝贝似的握在手里,跪在地上对沐阳千恩万谢,后凡宫里有什么好东西都记着沐阳,只等哪天沐阳能再赏给他这般难得的宝贝。
是夜,沐阳正美滋滋地喝着鲜美的鱼汤,东方羿不声不响地做在了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沐阳抬头的时候,吓了一跳,手中的瓷碗和勺子哐当掉在了地上,人也被嘴里的鱼汤噎住了。
刘姑姑听到声响,赶忙跑进内殿,却见东方羿正在为沐阳轻抚后背,便悄悄退下了。
沐阳气顺了些,无语道:“你能不能不要像鬼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东方羿小心地将她扶到榻上,然后并靠着坐下,拉着沐阳的手,极其温柔道:“以后不会了。”
沐阳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地柔声问道:“你这样说话,都不像你。我、今天是我不对,不应该当着众人的面袒露胳膊,以后我会注意的。”
东方羿转头,诧异地盯着沐阳,而后道:“你这样说话,也不像你。是刘姑姑和你说,本王是为此而生气的吗?”
沐阳点点头,补充道:“刘姑姑还说,你是因为没能保护好我,生自己的气呢。”
东方羿不说话,沐阳明白,刘姑姑说对了。
谁知东方羿却问:“你会否觉得本王年纪太大了,你若配皇帝那般,与你年纪的相仿的更合适?”
“你为何这样想,我都是几百岁的人了,还把自己当小孩儿呢!”沐阳正色道,她实在不明白,好端端地,东方羿为何问这样的话。
“世上哪有几百岁的人,据我所知,这世间最长寿的是南寒医仙,据说活了一百八十岁,已是最长寿之人了。你个黄毛小丫头,也敢自称百岁。”东方羿虽知道沐阳与众不同,但对于神鬼之事还是半信半疑,这种超纲太多的事情,他自是不相信的,他只当沐阳是在说笑。
“医仙老头儿已经活了上千年了,是个成了精的老神仙,哪里才一百八十岁。你不信算了,慢慢你就会相信了。”沐阳既然选择和东方羿在一起,便不想隐瞒太多,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已经看过了,也不差多知道这些。不过一时叫他知晓太多,只怕是见多识广的东方羿,一时也难以消化。
“你认识医仙,对吧?”东方羿问她,当初他便是确信的,只是沐阳遮掩过去了,他便不再问,眼下沐阳自己提了出来,显然是信任自己了。
“嗯!医仙老头儿算是我师父吧,我的医术都是跟他学的。”沐阳道。
“这么说来,医仙是在琉云王宫了。可当初本王攻下琉云王宫,特意去了药医院,并未见医仙踪影。”东方羿不解地问道。
“医仙老头儿自然是在南寒的,他生活在仙人岛,除了仙宫召传,抑或他自己要出岛悬壶救世,基本没有踏出国仙人岛半步。”
“本王一直在派人在南寒寻找医仙,也出海寻过,从未听说南寒有仙人岛这个地方。”东方羿疑惑地问道。
“仙家的地方,凡人自是找不到的。”沐阳解释道。
东方羿忽十分认真道:“本王有一事相求,还请、请你务必答应!”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你和我还这般客气!”沐阳娇嗔微怒,忽想到自己是个百岁老太婆,便臊地“老脸通红”。
东方羿语气凝重道:“本王,想亲自去拜访医仙,为我母妃治病!还需阳儿指明道路。”
听到东方羿叫回阳儿,沐阳觉得顺耳多了。自从那日之后,沐阳便让东方羿如她娘亲一般,唤她阳儿,这样她便觉得,在这人世间,她多了一个似亲人般亲近的人,毕竟“母后皇太后”、“太后娘娘”,这都不是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