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毒,我会想办法替你解的,你且给我点儿时间。”沐阳以为他是担心体内的妖毒,便安慰他道。
谁知东方羿微微一怔,随后面色沉重道:“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母妃!”
“我好想听刘姑姑提了那么一嘴,好像太妃娘娘被太皇太后那个老虔婆害过。”沐阳插话。
东方羿沉重地点点头,平静道:“母妃为高太后所还,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只靠着送入流食勉强活到现在,可如今,母妃的身子愈发不好了,有时候连流食也送不下去了。本王、本王无能,不能替母妃受难。十几年来,本王请了无数医生来看,都无能为力,派出去寻找医仙的人,始终杳无音信。好在老天让本王遇到你,医仙医术举世无双,如若他真是仙人,那母妃的病定能治好!”
“让我先去看看吧,我的医术虽比不上医仙老头儿,但治凡人的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如若我也治不了,我叫医仙老头儿亲自来,不用你去寻,凡人是不能上仙人岛的,会乱了三界秩序。”沐阳眼中闪着光芒,自信道。
东方羿似是看到了希望,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喷涌而出,平凡人大都是泪如泉涌,嚎啕大哭,可东方羿不是平凡人,对他来说,此时,眼中转着坚韧不肯落下的泪珠,已经算是动了大情绪了。
沐阳忽然心疼不已,以前的日子,他到底是怎么过来了,能做到如此隐忍,将自己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深深地藏起来。沐阳轻轻地抱住东方羿,小脑袋靠在他宽厚结实的肩膀上。东方羿的心忽然变得柔软,他终于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一样流下了眼泪。
其实东方羿问出关于年龄的话,是因为那日沐阳对着皇帝微微一笑的时候,叫他大受触动。沐阳虽为母后皇太后,但她的年纪却小,如花苞朵的沐阳对着正鲜绿的皇帝,十分般配。东方羿生平第一次生出自卑感,要是自己还是少年就好了。
不过,由于东方羿被沐阳带跑偏,说起医仙和他的母妃,他也就没有提起这茬儿,不过新醋变陈醋,更酸,不提不代表揭过去了,以后再吃起醋来,便不是这么简单岔开了。
沐阳本是打算第二日便叫阿鹿带了自己溜出宫,去东方羿王府的,但第二日一大早,竟有妃子破天荒地来给她请安。陆青鸾低调地混在妃子中,恭敬地向沐阳请安。沐阳看去,这几个妃子当中,也就只有陆青鸾一个是真诚地来请安的,其她人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沐阳去皇帝面前说话,让皇帝去她们宫中。
沐阳看得出来,陆青鸾是被其他人排挤的,那些个妃子们明里暗里指责陆青鸾靠美色魅惑皇上,独受宠爱。陆青鸾只静静听着,并不辩驳。
沐阳打发走了比三千只鸭子还吵的妃子们,赶忙叫刘姑姑帮她揉脑袋,沐阳忍不住吐槽:“那些个嫉妒青鸾的,也不回去照照镜子,长得丑不是她们的错,”
一整天宫里各色人等闻风而动,前来和沐阳套近乎。沐阳知道,这些人是为了给自己找退路,想来前朝后宫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摄政王一派的人,眼下前朝摄政王势力渐大,与高丞相分庭抗礼;后宫母后皇太后凭实力自保,连皇上都为她说话了,这些个宫人都是成了精的,自然不敢再忽视沐阳。
就这样,沐阳分身乏术,一整天都在应付如织的宫人,笑僵了脸应付络绎不绝的人也有好处,那便是沐阳得了不少新鲜玩意儿,也算是为沐阳无聊度日增加了些许乐趣吧。
第二日,依水宫依旧门庭若市,连宫外有资格进宫的官眷也来了不少,这些官眷自然都是东方羿一派的。好容易打发走了一批又一批人,黄昏时分,太皇太后派人前来传旨,叫沐阳明日用过早膳后,启程前往皇陵。
传旨的太监刚走,沐阳便立刻叫侍卫关了依水宫的大门,若还有人来,一并拒了,说什么她都要大睡一觉,一连两日,又是早起,又是“陪客”的,把沐阳累得够呛。
她正满脑子都是大床绸被,刘姑姑满面欣喜对她耳语:“王爷来了,在内殿等着太后娘娘呢!”沐阳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继续“接客”吧!
东方羿见沐阳一脸疲惫,眼底泛着黑晕,有些想笑,这丫头当惯了清闲太后,这才忙了两日,就成了这个样子,该说她什么好呢。东方羿亲自为她捏肩,惊得进来送茶水点心的刘姑姑变成了雕塑石人。
东方羿冲她微笑,示意她出去,她竟感动地淌下了泪水。沐阳又是不明所以,时候刘姑姑解释说,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王爷笑了,如今王爷竟然笑了,能不感动吗?
沐阳还是不十分理解,凡人的感情比天上的云彩还复杂,真是叫单纯的沐阳仙子捉摸不透。
东方羿细细叮嘱沐阳:“太皇太后必定会在路上动手,你一定要小心。如若去的路上太后没有得手,去了皇陵所在的沛城,太皇太后必定会安排你住在裴家。这裴家,是高丞相一派的人,但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如若此次裴家立功,必定会受高丞相重用。”
沐阳靠在东方羿身上,闭着眼睛听着,应答的声音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东方羿将她横抱放到榻上,盖上被子,而后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而后静静地坐在榻前看着沐阳。
香雾空蒙月转廊,夜深花睡去,高烛照红妆。沐阳睡着的模样与白日里的活泼截然不同,带着莫名的恬静。乌黑柔顺的头发顺着光洁的额角披垂下来,衬托着白皙的玉肌,弯弯柳叶眉,卷曲的睫毛似落在花瓣上的蝴蝶,时不时还动一下翅膀,粉唇晶莹剔透……
东方羿不自觉得吻了下去,却浅尝辄止,他把沐阳当稀世宝贝一般,既爱之深切,又万分珍惜。
不过他也不能任由太皇太后谋划,不如给沐阳找个伴儿,省去她路上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