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六宫之主,地位最为尊贵,而贵妃、妃、嫔虽然地位有等级差别,但与皇后论起来,他们都算是皇帝的妾。嫡母是宗法意义上的母亲,她本来的地位就在生母之上,故此在礼法上,嫡母自然为先。
但“血浓于水”,血脉相连的亲情难以割断,生母占了“母以子贵”的优势。太子刚一继位,便将太妃封为了圣母皇太后,沐阳另赐母后皇太后,说是“两宫并尊”,啪啪打脸沐阳这空降的太后。
于是,上赶着巴结皇帝亲妈的,将圣母皇太后的门槛儿都踏破了,至于母后皇太后那里,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话说皇帝刚走,太皇太后便自行迁去了永寿宫,圣母皇太后迁去了高太后原来在的永宁宫,凤阳宫是皇后的寝宫,是以沐阳也不用搬去了,她还是被安排在了那处偏远的宫殿依水宫。
依水宫自然是因靠水而得名,沐阳之前没注意,现下搬了进来才发现,依水宫旁边表示一处极大的池塘,池塘中间还有一处亭子,竟是划船才能过去。
沐阳想,带到春暖花开,绿柳垂堤,景致必然是极好的;带到夏季,酿些荷花酒,醉卧藕花深处;秋季采莲垂钓,鱼儿正是肥美。如此想来,沐阳甚是喜欢这依水宫,偏不偏远的倒也无妨。
接下来的日子,沐阳过得甚是平静,因着前朝后宫都忙着皇帝的后事,沐阳每天例行去给皇帝灵柩前上一炷香,然后蜗在自己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期间她也遇见了东方羿,东方羿见到她恭敬地行礼,平淡地道了“节哀顺变”便没有其他话了,沐阳心里有过空落落地感觉,但也不是很懂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国丧官停百日,军民一月,因皇室有政务,中天国制“以日代月”,故新皇帝守丧“二十七日”即可。
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丧一过,紧接着便是登基大典,可这皇帝与沐阳一般大小,虽定了亲事,但还未成亲。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高贵妃一早便定了太子妃人选,正是自己的侄女高雅。
说起高雅,那真是完美地融合了高太后的心计手段和高贵妃的飞扬跋扈。高雅自小与太子公主们一起长大,高雅自认为自己的身份比妃嫔生的公主还要尊贵,出了几个不得不奉承巴结她的女子之外,并无相交的朋友。
高雅自懂事以来,便被告知要嫁给太子,以后要做皇后,是以她每天缠着太子。太子不甚烦扰,去向高贵妃诉苦吧,高贵妃却袒护高雅,太子总不能去和高太后和祖父去说吧?他不傻,人家都姓高,岂会帮他说话。
太子苦闷,有时候会溜出宫去喝酒玩乐。有一次,太子听闻城郊有庙会,十分热闹,便溜出宫去看庙会。这一天,难得出门的闺阁女子都来庙会上祈求姻缘。
那天,本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老天爷突然变了脸,下起了大雨,太子匆匆躲进一处庙檐下,恰巧此时,一名女子也急急冒雨躲进屋檐下,不偏不倚地和太子撞了个满怀。
那女子见是个男子,羞红了脸,赔礼道歉一番后,便远远地站在了庙檐的另一边。那女子淡粉色的衣裙上沾了泥巴,发鬓还滴着水,女子小心地拿帕子擦拭着衣裙。
从那女子抬头的时候,太子心便跳得飞快,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可以如此美丽。她的眼睛娇羞躲闪,睫毛上沾了雨水,像是被雨打落的蝴蝶,皙白的脸上绯红一片,竟比那花儿还要娇艳,她的一举一动都叫他挪不开眼,他只想时间停留在一刻,他就可以多看看他。
可天公不作美,大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大雨刚停,便有两个丫鬟喊着“小姐”寻了过来。原来方才大雨来得急,庙会上顿时乱做一团,女眷们出门没带雨伞,拿广袖遮了脑袋四处乱窜,这位小姐和自己的丫鬟被人群冲散了,才自己来到了此处。
那小姐携了两名丫鬟离开时,还特意再去和太子表达歉意,待到那小姐走远了,太子才回过神儿来,他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鬼使神差地太子无心庙会热闹,四处去寻姐,却再也不见那小姐的身影,正当他垂头丧气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他回头,不是那叫花月失色的女子又是谁。他顿时高兴地像个得了赏赐的孩子。
“你是在寻我吗?”那女子的声音宛如柳莺婉转高歌,悦耳动听。
在外一向无拘无束的太子竟有些忸怩道:“在下斗胆,敢问小姐芳名?”
那小姐莞尔一笑:“小女子姓陆,名青鸾。”
“小姐……”丫鬟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起, “一眨眼的功夫,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夫人着急找你呢!”
太子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陆青鸾,她走起路来袅袅娜娜,摇曳生姿,行至月洞门,陆青鸾忽回首莞尔一笑,只叫百花黯然失色,太子的心就这样被拿了去。
太子骑马远远跟着陆青鸾的车架,直到看着她进了陆府,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后太子派人探听到,陆青鸾是御史大夫陆昂之的嫡女。
自遇到陆青鸾后,太子便以年纪尚小,朝堂事务繁忙为由,迟迟不肯应允迎娶高雅为太子妃。眼下他既要登基,便也拖不下去了。
太子烦闷不已,在御花园里走着,再好的风景也不入眼。不知不觉中,太子竟走到了依水宫外,他看到沐阳竟坐在冰面上悠然自得的垂钓,太子走近,语气不甚友好道:“大冬天的,凿冰垂钓,费事又费力,太后要是闲得慌,不如去皇陵陪我父皇。”
沐阳并不恼,悠然道:“不费点儿力气,鱼儿怎会上钩呢?干着急,什么事情都不做,又如何能与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
“你是如何知道本太子所想?”太子有些吃惊地问。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我可以助你迎娶陆青鸾即可!”沐阳直截了当道。
“你为何要帮我?”太子有些不解。
“为求平安!可以吗?”沐阳道:“我知道你和你母后都容不下我,我帮你,你保我平安,如何?”
说完,钓丝晃荡,沐阳不徐不疾地收了杆,一条硕大的鱼儿被收入篓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