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收住了悲恸的情绪,止住了哭泣,对皇帝道:“看来母后给你冲喜是对的!公主刚过们,皇帝便健康如初了。” 说完,太后看向沐阳,明明是慈眉善目地笑着,沐阳却觉得太后不甚友善,眼神中带着杀气。
太后一个眼神,身旁的嬷嬷会意,厉声道:“见了太后还不行礼,异国公主,如此不懂礼数。”
沐阳心道:“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呀,这个刁奴,看我怎么收拾你。”沐阳还未出手,却见那嬷嬷“啊”地一声,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五指红印清晰可见。沐阳知道是阿鹿不放心她,跟来了。
“什么人装神弄鬼?”太后突地站起身来,向四周环视一圈,却什么也找不到。随即指着沐阳道:“是你?你们琉云国盛行巫术,一定是你将这神神鬼鬼的东西带了进来!来人呀,把这个妖妇给哀家拿下。”
因皇帝久病在床,那些侍卫听惯了太后的命令,一时竟忘了皇上才是他们的主子,一群人持刀冲了进来。皇帝重重拍案,厉声道:“放肆!她现在是朕的皇后,谁敢动她,谁敢动她?”
皇帝这话是说过那些侍卫听的,也是说给太后听的。聪明如太后,她怎能听不懂皇帝话里有话。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贵妃高氏和太子东方宇轩恰好同时来了,处罚沐阳的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高贵妃进来后不敢说话,行过礼,简单问候几句,便低眉顺眼地站到了太后身边。
太子身着广袖金丝滚边祥云花纹锦袍,月白色束腰,佩一枚虹光璃玉,金冠玉面,星眉剑目,与皇帝长得极像,不过一个英姿勃勃,一个形容枯槁。
太子冲到皇帝面前,直挺挺跪下,还未说话,留下两行热泪,神情激动道:“父皇,孩儿千盼万盼,总算把您盼醒了!”接着,太子又问道:“太医如何说?父皇可大好了?”
“真是个蠢货,这般心急!”沐阳暗暗骂道,要不是问出这句话,还真把你当贤孙孝子了呢,看来已经被太后和丞相教歪了,怪不得皇帝要废了他。
皇帝语气冷淡道:“太子起来吧!”
太后听出了皇帝的不悦,给太子使了一个眼色,随即替他圆话:“太医说你父皇已经大好,太子莫要担心。”
听到这话,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然后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父皇病重的这段时日,儿臣与祖父,”太子一顿,改口:“与高丞相一道主理朝堂之事,儿臣年幼,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幸好父皇康复,得父皇教导,儿臣必能大有进益。”
皇帝亲自拉了太子起来,依旧语气依旧冷淡:“你不懂的地方确实很多,日后朕定给你找个老师,好好教你。朕累了,你退下吧。”
“是,儿臣遵命!”太子低头退出,神色凝重。
太后也站起身来,笑着对皇帝道:“皇帝大病初愈,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不如叫贵妃留下服侍皇上,毕竟她伴你多年。”
皇帝直直地盯着太后:“母后,洞房花烛夜,赶朕的新皇后出去,怕是不妥吧!”皇帝特意把“新皇后”三个字加重,高贵妃闻言,落下的眼泪,小声啜泣,自知理亏,不敢说话,只拉了拉太后的衣袖。
太后看着皇帝,嘴角含笑,眸光深邃,语气淡淡道:“静娴待你是真心的,她的性子你也知道。”
旁边的高贵妃忽得跪在地上,拉着皇帝的袖子,啜泣道:“皇上,臣妾一时糊涂,夫妻本应生同寝死同眠,臣妾早就下定决心,若皇上薨了,臣妾绝不独活。”
皇上满眼疼惜怜爱,将她扶起,语气温和道:“地上凉,快起来吧,当心身子,朕下那道旨意,怕是吓到你了,朕不怪你。”
高贵妃如获大赦,一骨碌站了起来,满面欣喜。太后静静地观察着皇帝,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沐阳躲在一边,将众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暗暗道:“一家子好演技!”
太后临走时,还不忘剜了沐阳一眼,沐阳一派天真地回她以笑。
“朕……”
“你想去哪儿过夜,便去吧。不用顾虑我,也不用顾虑别人。”沐阳看出了他的想法,很是懂事道,这个别人,自然是指太后。
沐阳的话甚合皇帝的心,皇帝命人抬他去了悦贵妃所在的毓舒宫,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晚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无憾的。
新婚之夜皇上留宿毓舒宫的消息也传得极快,太后气得摔了茶碗,高贵妃哭得一塌糊涂,远在王府的东方羿,皱了一晚上的脸终于舒展开了些,嘴角露出笑意。被抛弃的新娘沐阳,一路奔波,此刻正毫无睡相地呼呼大睡。
皇帝身体康复的消息令朝野震惊,当夜,便有不少大臣互通消息。皇上病重的这段时日,朝堂被丞相高肇一手把控,很多大臣都丞相唯马首是瞻,党派对立明显。现在皇上突然大好,朝堂局势,怕是又要大变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皇帝拟好遗诏,等自己驾崩之后,传位于太子东方宇轩;紧接着,又下旨,册封羿王东方羿为辅政大臣,太子即位三年内,皆由他摄政;皇帝大赞皇后贤德,堪表率天下,命皇后即日起入主凤阳宫,主理后宫;除此之外,皇帝以皇后大能为由,封沐阳为护国神女。
这护国神女其实是早朝前,沐阳刚和皇帝谈好的。一大早,一群凶神恶煞的嬷嬷便来道紫宸殿,叫沐阳去给太后请安,沐阳头痛不已。以后,若是日日都要天不亮就得起来给那老虔婆请安磕头,还不如让她去死,更何况,她是天之骄女,怎会跪一个凡间太后。
沐阳听闻中天国国师地位极高,只见了皇帝都可以不用跪,于是她便找了皇帝来,略略透露自己不是凡人身份,不便给凡人跪拜,让皇帝给自己封个和国师差不多的职位。
皇帝见识过沐阳惊人的本事,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但皇帝就是皇帝,一点儿都不吃亏,要求沐阳发毒誓,保证以后护悦贵妃母子安全,才答应了沐阳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