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劈倒了附近的一棵老树,燃起熊熊火焰,继而又被哗哗的雨水扑灭,这些都不关李夫人的事。李夫人半跪在李儒生的尸体旁,搂着他的身子久久不肯放开,“……你叫我离开,你叫我不要修炼武功,我都听你的,你醒醒!……你这般弃我和玉儿而去,让我们母女怎么活……”呜呜地哭伴随着雨声久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夜已经过去,雨渐渐地也停了,黎明的光从树缝间折射而下,李夫人挪动自己僵硬的身躯,把内力运送到四肢,将李儒生从地上抱起来,步伐不稳,常常碰到断枝水坑,她也酿跄着向山上走。她嘶哑的嗓子依旧和怀里的人说着:“儒生,你一生清廉,最担心的还是百姓,你放心,我会把你放在你看得到这些百姓的地方……,你看,就是这儿!以后,我也死了,我就来这儿永远陪着你!“
李夫人把李儒生轻轻放在地上,用袖子拭去他脸上的污秽,梳理他那已经被刀划成破烂不堪的衣裳。李夫人觉得鼻子发酸,想哭却已经没了眼泪。她拿起李儒生的剑在平安县后面的这座由他命名而来的,名唤论剑山的半山腰刨了一个坑,把李儒生放在里面。李夫人抚摸着李儒生的脸庞,轻轻在他耳边呢喃:“如此这般,委屈你了。“
李夫人看着李儒生最后一眼,将土填满了整个坑。再将旁边一棵树砍下,削成墓碑的样子,上面刻上“爱夫李儒生之墓“。做完这一切,李夫人静静地坐在那个树立着木刻的墓碑的土堆旁,看着夕阳落山,飞燕还巢。
李夫人擦拭掉剑上的土,紧紧握着,对着剑说:“祭融,我会为你选一个好主人,不是为你,是为了他!“
她起身,对着那深埋在土中的人告别,“儒生,今后的岁月只有我一个人走了,你真狠心!我不会想你,才不会如你的意!“转身向山下走去,这次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李夫人沿着小道,走到平安县林西街。这里已经人去楼空,空留回忆。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家从暗处过来,虽说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却身手矫健,对着李夫人抱拳行礼,看着李夫人这般狼狈,冒昧询问:“夫人身手当属天下前列之人,怎会落得这般不堪?”
李夫人摇头不语,嘶哑着嗓子说:“谷叔,我没事!你先去庙里接回玉儿,她那样倔强的性子,我怕她出事!”
谷叔点头应“是!”又耐不住性子问一句:“……只是不知夫人今后有何打算?”
李夫人眼神望向远方,眉头忽地皱起,飘渺的心回归终点,眼神变得清澈明远,对着谷叔吩咐道:“准备好马车,去一趟江家!此后,我自有打算!”
谷叔捋着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便消失在林西街。
小冰玉已经伏在铃儿的尸体一天了,尸气掩饰着她活人的气息,她又是一动不动的在那里,要不是她起伏缓慢的胸口,算是透出点活人的气息,谷叔几乎以为她死了。
谷叔叹了一口气,一手拎起一个人,把她们俩带出了神庙。小冰玉感觉有人搬动她的身体,她熟悉娘亲的气息,知道这个人不是她娘亲。她想挣扎,可弱小的身躯经过冰冷的雨水冲刷,再加上心情跌落起伏的状况,发起了高烧,令她实在是没了气力,也就放弃了挣扎。
过了许久,小冰玉被安置到马车上,她听见了娘亲嘶哑的声音,“谷叔,你回去吧,有阿元驾车护着,你大可安心!”
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小冰玉身边响起,似是带着一丝忧虑:“嗯!夫人此次去的路程遥远,干粮和小冰玉的药已经为夫人您准备在马车上。只是可惜了铃儿那丫头,天质聪慧,便这么死了……”
李夫人双眼一瞪,制止谷叔再说下去,“你把铃儿的尸体安顿好就行!这个仇,我相信玉儿会为她报的!”
谷叔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吩咐驾车的阿元几句,就离开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小冰玉是在沉睡中渡过,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似他而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