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的山村,唤龙渡。
相传,是千年前,一条白蛟龙化成人形躲在这不知名的小山村渡劫。村长的祖先亲眼目睹那晚一夜无雨,却电闪雷鸣。一条闪着莹光的白蛟龙穿梭在半空中,与那雷电争相追逐,又相互对抗,场面相当壮观。最后,白蛟幻化成龙,在山村的半空中来回徘徊一个时辰方才乘风而去。这也就是龙渡山村的由来。
而满华一行人急冲冲回到村里,正巧遇上准备去做农活的郁强妇人俩人,这郁强老实巴交的,可他有个能说会道、多话多动的老婆陈氏。郁陈氏一路跟着满华三人,直到满华的母亲进到家门,郁陈氏也跟着踏进。一张俏脸挤得通红的满华忍无可忍,抄着大扫把郁陈氏赶了出去!
“走走走!这是我家的事!别什么事都有你!”
郁陈氏被满华手里的扫把推搡着,出满华家门槛时,脚被拌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恼怒着,更忍不住好奇,耐着性子问:“我郁强家的小侄女,你娘抱的那个全身是血的小娃娃哪来的?”
满华小脸一黑,怒瞪郁陈氏,“什么哪来的?你的意思是我娘偷人家家里的小娃娃不成!走走走!我家忙着呢,别来添堵!”
郁陈氏这一听,见满华对她这可是不敬长辈啊,顿时就恼了,破口大骂:“去你娘的狗犊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长辈这么,这么无礼!你爹郁虎请我进我进你家门口我还要考虑考虑,看你这样,我呸!”
满华憋着一口气,见周围来来往往的村民都在往她家这边瞧,一张俏脸更红了,跺了跺脚,扔下扫把,气道:“你个,你个泼妇!我,我才不和你吵!”
满华转身想走,郁陈氏却撒腿跑来拉住她的手不给走,郁陈氏就开始撒泼,“哎哟喂!不得了了哎!郁虎家的大姑娘欺负人了啊!我不过关心关心郁虎家媳妇从哪儿带回来的小娃娃,郁虎家的姑娘就不干了,打得我这妇人全身都是伤痕啊!……我估计那小娃娃不是谁的,就是郁虎家的小野种……”
郁陈氏说得越来越起劲,胡言乱语地败坏满华父亲的名声。满华挣脱她不得,急得眼睛都红了,对着众人直说:“没有,没有……大家别听她胡说!”
而郁陈氏声音高亢,满华细胳膊细小腿细嗓音,哪里都得过这明明白白的泼妇!
就在这不足半个时辰里,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满华的父亲在外面养了个小女人,满华的母亲知道后杀到那女人家里,把那个已经被她折磨得全身是血的野种带回来与满华父亲算账了!还说那野种长得三头六臂异常丑陋。这才刚来,李钰算是在这名唤龙渡的小山村出名了!
而被郁陈氏心口污蔑的满华的父亲郁虎,此时正坐在他兄长郁珉家里商讨全村共同致富大计。说起这郁珉倒是有一番本事,年少不更事,跳脱着要出去挣一份富贵,奈何他老爹拦不住他,他这一走就是就是十多年。待他荣锦回归,老爹就只剩一杯黄土。郁珉悲痛,一连大醉几天几夜。醒来后,散尽全身家当带着村民闯出一条财富之路。他这番义举,理所应当的被众人拥护为村长,众人对他毕恭毕敬,就连他这弟弟郁虎因这敬重而对他疏远不少。
就这时候郁珉的妻子郁刘氏抱着儿子走进来,看着兄弟二人冷冷地哼了几声。郁珉见妻子这般神色虽疑惑,但也温和着对妻子说:“这是怎么了,在外面受气了?”
郁刘氏盯着郁虎面带讽刺地说:“哪能啊!我们家这光景谁有那胆子?”
郁虎感觉郁刘氏这般冷嘲热讽怕是对他,忍不住问道:“嫂嫂,您有话就直说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郁珉忍不住道:“瞧瞧你什么样子,到底跟谁学的!都是自家人还说这种话,快说!”
郁刘氏瞥了他丈夫一眼,丝毫不差地把刚刚听到的话全说了出来,一把泪地直指责郁虎道:“我说你还有没有良心啊?阿容对你掏心掏肺的,你竟做出这种事!就连……小野,……孩儿都有了!”
这阿容就是满华的母亲,姓容,也就是郁容氏。这两兄弟听得脸都黑了,郁虎黑着脸是因为他是冤枉啊!郁珉黑着脸是因为他了解郁虎的为人,既然郁虎是清白的,那就只有别人造谣了。毕竟他们家富裕太快,树大招风!
郁珉见妻子还在哭哭啼啼的,倒是没有不耐烦,“别哭了!虎子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谁造我兄弟的谣,看我不剥了他的皮!”一边说着一边和郁虎快步往郁虎家赶去。
兄弟二人不一会就到,见家门口里外一圈都站满瞧热闹的人,怎么也挤不进去,老脸一红,大喝道:“大家就别猜疑,我郁虎算不得义士但也活得堂堂正正,绝不是那般龌龊之人!诸位不信就随我郁虎进去看个明白!”
说着,人群让出一条道,郁虎就看见在拉扯的满华郁陈氏二人,郁陈氏见村长郁珉也来了,心中一惊也就松开了满华。满华得了嫌隙,小跑着扑进郁虎怀里,刚刚受的委屈呜咽着哭了,眼泪哗啦啦地留了下来。
郁虎轻轻拍着满华的背,温和着说:“好闺女,受委屈了吧!没事了,爹回来了!走吧,我们进去看看那孩子。”
满华擦了擦眼泪,默不作声地点头,转身就推开家门。
这边拥挤着进来一大群人,那边房里满华母亲与李钰两两僵持着。只见李钰****着上身,小身板上纵横交错的全是被荆棘划开的伤口,有些伤口上还倒挂着荆棘的刺,看着就觉得触目惊心,更恐怖的是腰间的那刀伤,皮肉翻卷,流着黏白的液体,想是化脓了。
就算是如此状况,李钰依旧清醒着,用他那双已伤得惨不忍睹的小手死死拉着自己破烂的底裤,苍白的小脸平添了一团嫣红。李钰看着满华的母亲,目光有些拿捏不定的闪烁,别扭地说,“好婶婶,我这下面左右也没什么伤,就不用脱个精光了吧!”
却哪曾想满华母亲也是固执的,坚持要脱了李钰的裤子来上药,“你你这孩子,怎这么固执,瞧你那被勾破染血的裤子上没一块好的,还敢说没伤,说谎也不好好想想!”
李钰觉得有些好笑,继续说:“婶婶,我这裤子就不脱了!像刚刚那样脱下来这牵动伤口实是太痛了!要不,就剪了这裤管吧!轻一些也就没脱下来那样痛了。”
满华母亲惊呼,朦胧了一双泪眼,“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没想到!孩子,刚刚你怎么就忍着不吭声呢,肯定很疼……”
忽地,房门被推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房间本来就不是很大,这下拥挤进来一群人,再加上还有一些没挤进来的,房间顿时显得拥挤不堪了。
李钰到底还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还没练到脸皮水火不侵的地步,见这一群人进来,各个进来都盯着他,时而不时的往满华的父母亲哪儿瞟上几眼,七嘴八舌的讨论,李钰现在也懒得再听。见自己还裸着上身,小脸挂不住了,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事实上李钰是装昏的,但是他鼻尖闻见了久违的香气,身体和精神瞬间放松,脑子晕乎乎地,便也真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满华的母亲郁容氏见丈夫带一众人闯进来,心里已然不高兴,她毕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沉着脸看着这瞧热闹的乡里乡亲。
首先发现李钰昏过去的是满华,满华涨红着一张脸,硬是挤到李钰的床前,指尖倒是不小心碰到了李钰的脸,道是惊人的灼烫。满华震惊,眼睛带泪惊恐地大吼,“你们瞧够了没有!他……他额头好烫!”
“好烫?这是发热了吗?”
“什么发热,我看啊,是感染发烧了,你没看见小娃娃身上全是伤吗!”
“啊呀,这么说是感染促成的,那可要不得了!熬不过去会死人的!”
……
众人继续说着,却没有一个人转身出去,满华急红了眼,扑通一声跪在众人面前,众人愣住,顿时鸦雀无声。只见那满华她低着头,泪水一颗一颗掉落在地上,嘶声道:“各位叔叔婶婶莫要再猜疑了,这孩子是我捡回来的,跟我爹娘没一丝关系!我求,求求你们……他都这样了,让我爹娘救救他吧。呜呜……”
众人见状,满华哭得凄惨,为一个陌生的孩子下跪,让人唏嘘不已。再而一看那床上的小娃娃长得那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哪里是这长相平庸的郁虎家能生出来的,众人吵闹着片刻也就散了个干净。
郁容氏扶起满华,俩母女相拥而泣,话语间也带着哭腔,“我的好孩子,今日委屈了你!”
“娘,满华不委屈!娘,我们救救他吧!请用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救活他!”
郁容氏满口答应,“好!就请华岑的鹤庆大夫,为了你,花再多钱娘也乐意!”
满华喜极而泣,那华岑的鹤庆大夫可是一位神医,由他医治,这漂亮的小弟弟一定会好起来的,满华她坚信!
满华离开郁容氏的怀抱,想快步走出门去请鹤庆大夫,哪知跪得太久腿麻了,酿跄着要摔倒了,被她爹郁虎接住。郁虎叹气,把满华扶坐在凳子上,说道:“阿华,请大夫的事就交给爹吧,放心!”
满华低声应好,郁虎转身就飞奔出门。
房间里就只剩下四人,而郁珉自进来后看见床上的李钰,久久凝眉沉思不语……
郁虎这趟去得快回来也快。满华满心以为他爹请来会是上了年纪有见识有资历的老大夫,却没想到她爹请来的是一个背着一个古怪铁皮箱,身着青衫二十左右青年人,古铜色皮肤,那双眼睛古井无波,其他倒是没什么特色。
满华见那青年人进了李钰所在的房间,还喝退了正想进去的他们。满华不由着急,紧抓着她娘的衣袖,一直不停地问道:“娘,这是神医吗?神医哪有这么年轻的,他会医好那个漂亮弟弟吗?”
郁容氏左右瞧看,确实是只有自家人在,也就安心一些,拉住满华往一边角落里低声说道:“你个傻孩子,胡说什么,哪有你这样怀疑鹤庆大夫的!小心别人听到,一人一口唾沫淹了咱们家!”
满华觉得不可置信,自知鹤庆的盛名远播,还是小声朝她娘嘟囔:“谁知道他长得这么年轻……”
郁容氏扑哧一笑,“我的傻华儿,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
满华撇了撇嘴,想到今早晨菜篮子里的蘑菇野菜,对郁容氏说:“娘,我去炖鸡给漂亮弟弟吃,我去了啊!”
说完,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