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阳子看着眼前着诡异场景也不免有些吃惊,他并未从中察觉到怨气阴力的痕迹,这里干净的有些过分,如果不是坐着的尸体实在非同寻常。
“师傅,看出什么了吗?”,一个跟着来的道童问道,看着几分清秀的面容,开口后才知当是个女冠,不过年纪还小身体未成长开,堂中场景看的她有点发怵。
“并无,此处未有阴邪气息”,恒阳子摇摇头,又说道,“待会为师来行'问灵'之术,明灵,明秀,你们也准备随着同去吧”。
接着二人应声。恒阳子从怀中掏出一盏油灯,然后在两个尸体前拱手,接着念了些咒语,一道微弱的光线在油灯上升起,而从尸体上也升腾起了一点光芒,随后他把油灯放地上,自己屈膝坐下。而后面两个弟子也是坐下,同样身前放着油灯,不过并未明亮。恒阳子嘴里念念有声,随着不知名咒文流过,周围渐渐出现了黑白的场景,像一张张水墨画一样出现在大堂之中,当咒语停下之时,天地间如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过,之前飘忽不定的水墨画也介于虚幻与现实之中浮在三人前方,三人睁眼。
两个道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一分兴奋的感觉,而恒阳子咳嗽了一下,开口说道:“恭迎天主”,不过说是恭迎天主,却并未有多大恭敬之色。他们是‘天行宗'的门人,崇尚替天行道,而其中这个天,是一些莫名的玄妙存在,介于冥冥之间,所施展的手段也多是依托于此。
“不知天主有何相告?”,恒阳子问道。
接着周围再次出现黑白之色,从旁边涌出,向浮在三人前方的水墨画中流去,片刻,水墨画中从之前的风景图变成了一个人出现在其中,众人大致看懂了故事,无非是一个穷苦书生,科举无路之后生活窘迫,之后被请进了大户之中教授蒙童,接着和大户人家的小姐好上了,突然有天被恶仆带走,然后在狱中被人所害。
恒阳子面无表情,那女冠却看的有些痴了,眼中泛红,另一个道童兴致缺缺,不过之前大户小姐出现时也是眼前一亮。
不一会画面变换,此时出现的人物却是一个老妇人,开始并无寻常,只是一个寻常穷苦人家的老妇人的日常,而从老妇人见到了被送来的之前书生的尸体后,画面开始诡异了起来,有老妇人白天在市井中和人交谈,周围人都避开的场景,却晚上回到家中后依然和书生一起的场景,而且场景多有书生洞房花烛夜,有老妇人和书生间有几个幼童的场景,最后画面定格,是满院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堂中书生身着大红袍,举杯向前,老妇人在门前躬身迎客,两个年轻人在门外,一人脸色犹疑,而另一人则面容模糊,看不太清。
恒阳子此时面容凝重,随后念咒施法,最后的画面从水墨画中飘出,没入油灯之中,随后说道,“自行去看”,后面两个道童脸色从之前的惊讶又变得高兴了,然后小声低语,便接连开始施法,而水墨画中也切换到之前的一些场景。
而这其中的古怪,恒阳子也看不出所以然,他一身经历颇多,邪异之事见的多了,但其中往往有妖鬼等非阳间之物参与,而此处,他敢肯定,并非有任何的鬼魅,但那老妇之后所见场景,却又是诡异莫名,想着他口中念咒,一张画面从油灯中飘出,浮在他眼前,“满堂鬼怪客,眼前阳间人”,他轻声说道,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卷纸,随着施法纸上渐渐现出人形,却是之前那在门外犹疑的年轻男子。
之后过了片刻,他便让两位道童准备回返,随着一声'恭送天主'之后,开始念咒,然后漂浮着的水墨画渐渐散去,之前空间似有似无的抽离出世间的感觉也消失,三人起身,恒阳子来到腐烂的男子尸体前,轻点了男子额前,尸体随之倒下,杯子也落下,滚落到了地上,然后恒阳子便领着人出去。
“恒阳子法师,不知里中情形?”,刚出门捕头便问道,身后众人也看向三人。
“其中并无妖邪”,恒阳子沉身说道,不过见众人脸上似乎不太信,便又说:“那老妇当是会点巫祝之术,不过害不了人,其中法术已被我破去,你等若还是担忧,可以尽早将之火化了”,说完便带着两位道童离去。
留在原地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捕头发话,差人进去把尸体抬走准备火化,便也离去,而被派去的几人虽然还是有些怕,但进去后看着确实只是两具尸体而已,也便开始听命行事,不过其中一人进去后发现脚下不远处有个看着不错的杯子,便偷偷将其塞入了怀中。
雨花楼,后院一处柴房中,几名凶悍男子站着,一个小床上躺着一个受伤大汉,赤裸着的上身满是血污,旁边还站立着一个美艳的中年妇人。
“已听到曹家放出了风声,只要二首领主动去官府,就不追究了这几位好汉了”,妇人开口。
“狗屁!”其中站着的一个凶悍男子骂到,“曹家老东西的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再躲上几日,大哥必然过来救我们,你这娘们再敢乱说话”,说着看向妇人的神色有些不善起来。
“住口!”,受伤大汉严厉的斥责了一句,然后歉意的看向妇人,“薛夫人不要见怪,我这些兄弟都是浑人”,然后看下站着的几人,说道:“你们几个先出去等着,我与薛夫人说几句”。
待几人出去,大汉看向妇人,脸色也从先前温和变得冰冷起来,说道:“曹家这样做是为何?这些年了我还以为我们和这些豪绅已经是交上道了”。
妇人灿烂一笑:“二爷莫要骗自己了,我们这些下九流的人物,哪里能和他们交上道”,然后掏出手帕细细给男子擦拭脸上的汗,接着说道:“曹家死了个三小姐,曹家那小霸王要找个大户人家的公子陪着下去,便先一步要把你拿在手上,这样城中那些大户就只能心甘情愿的送出人,呵呵,心甘情愿。”。
这二爷笑了,“想不到我宋某人混了大半辈子,如今却因为一个小混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栽了”,然后问道:“曹家那老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内情,我得来的消息是那曹家三小姐回魂了,杀了老太爷”,说着妇人停了停动作,“不过,搞不好是那小霸王杀的,毕竟他可是个无法无天的主”。
受伤大汉看着身前的美人,神色变得莫名,一把搂住了妇人。
些许时间过去,美妇再次出门时正整理衣裳,出门时对站在外面的几人说道,“二爷让你们进去”,说完便款款离去。
“二哥,不能去,大不了兄弟们拼了!”,其中一名男子眼睛赤红说道。
二爷却摆了摆手,说着,“这次是躲不过了。”,说着从旁边拿出一块玉佩,“二哥这次先走一步了,可怜我那小儿,多年未见,就劳烦几位兄弟带着我这玉去找小儿,你们也不要回寨子了,我的仇自有大哥来报”,众人还想说什么却见二爷心意已决,二爷再开口,说道:“你们先出去,我给猛子交代几句,你们后面就听猛子的。”,其余几人听命离去,留下了先前开口的男子。
“二哥,这事是不是大哥?”,见众人离去,猛子开口。
二爷微笑,说道:“说这些没意义,大哥既然动手了,想必后面还有动作,绝非只是为了把我送走。猛子,我待你如何?”。
“我这条命不知被二哥救了多少次,但凭二哥吩咐”。猛子跪地。
“好!我宋易有你这样的兄弟也不枉活这一世。我去官府后曹家不会食言去找你们,毕竟他们还是要点脸面,之后你们留在这,但有消息薛娘会助你们,明天城门开了之后赶快离去,切记不可逗留,也不必回寨子了,去找我那小儿,然后送他去武当山,找青云道长即可,之后你等便去过些安生日子吧”,说着又拿出几张银票,“这些给兄弟几个分了吧,我那小儿日后当是出世之人,这些东西也无用了。”。
“二哥!”,猛子叩头,“必定不负二哥所托”。
胡家。
正屋大堂中,一年轻男子身穿新郎装,跪在地上不断叩头,口中急切说道:“爹把我送走,爹把我送走啊”。
坐在主位的胡家当家人脸色铁青,说道:“曹家逼迫如此,为之奈何?”。
下首坐着的几人脸色也不太好,其中一人说道:“可恨曹家非要嫡子,不然寻些旁支也不必非送越儿去”。
年轻男子听此转头继续扣:“四叔救我,四叔救我啊”。
众人沉默,只有年轻男子不断在呼声,接着胡家家主下定决心一样,示意下人,于是下人中出来个老头,拍在年轻人身上,年轻人便昏了过去。
片刻堂外出现一个奴仆打扮的,不过神色却分外张扬,对众人行了礼然后说道:“既然姑爷已准备好,那我等小人就先带姑爷过去了。我家大少爷还吩咐小人,莫忘了告知各位亲家今晚须得去曹府参加姑爷和小姐的大事。”,说完不待众人说话便指使手下抬着新郎官离开了。
堂中众人脸色更是不好看,最终主位上的胡家家主直接摔了手前的茶杯,起身离去。